紛繁的樹葉已經黃透,正午的陽光傾瀉而下,樹葉透著光,果然一派秋收的景象。我站在路邊拍照,嚐試著發了有生以來第一條朋友圈:“那驚擾我夢的,是枝頭墜落的葉子……”
想了想,又刪掉重新編輯,“那驚擾我夢的,是枝頭墜落的秋風……”
湛藍的天空,明亮的陽光,金黃的樹葉,濃鬱的陰影。紛繁複雜。出租車呼嘯而過,共享單車叮鈴鈴而來。空中樹葉零落,地上落葉翻卷。我坐在路旁的蒼蠅館子裏,點了一份粉蒸肉,一份反季節的折耳根,一碗白米飯。
“白果林?”漆希一評論那條朋友圈。
“白果林。”我看著在風中簌簌而落的樹葉,再次想起葉子那個關於樹的設想。樹葉零落之後,銀杏樹遒勁的樹枝,光禿禿的在馬路上空相接,彼此糾纏在一起。這似乎是個不好的隱喻。為什麼非要在葉子零落後,才能看清糾纏的樹枝呢?
“有此盛景,為何不約?”aries說。
折耳根咬在嘴裏,味道有些酸澀。如果細細品味,能吃出來裏麵放了白糖。我說,“你在哪兒?”
aries給我打了電話,她說她正在去往瀘沽湖的路上。說很想念我,好希望此時此刻我在她身邊,把肩膀給她靠靠。我沉默著,安靜地聽她絮絮叨叨的說話。我知道,她所言的“我”並非我這個“我”。她掛斷電話前,大聲喊道,“阿木,我看到了海市蜃樓。”
城市起了風,街麵開始紊亂起來。
“青城山下雪了。”雯雯說。
“世界都在下雪。”我吃完最後一塊兒粉蒸肉。
付完錢,沿著西青路路過一家幼兒園,孩子們在唱歌。在金鑼路的路口,登上了去往火車東站的地鐵。我靠在冰冷的金屬椅背上,戴著耳機、閉著眼,聽那首承載了葉子無盡心事的歌。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少年深情凝視著我。抱膝跪在床上,向那天的我說抱歉。屏幕的微光,樓上的噪音,電話的鈴聲,緊塞住雙耳。那籠中的少年,與看不見的敵人戰鬥著,六置一間的唐吉坷德,反正目的也一樣醜陋……”中島美嘉如此唱著。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被人說是冷血。想要被愛而哭泣,是因為嚐到了人間的溫暖。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你燦爛的笑容。盡考慮著死的事,一定是因為太過認真地活……”
葉子。這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呢?
我睜開眼,在春熙路下了車,然後換乘三號線去往昭覺寺。我想看看樹包碑,看看塔林,看看放生池裏那隻被葉子釋放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