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設宴,從那以後,呂不韋成了子楚的座上客,呂不韋許諾,想盡一切辦法讓子楚登上太子的寶座。
這樣的諾言隻有呂不韋敢說,因為他已經成竹在胸。
當時子楚的父親安國君最寵幸的女子是華陽夫人,遺憾的是,華陽夫人一直沒有子嗣,這或許是後妃最致命的弱點,呂不韋就抓住了華陽夫人這個弱點,花重金買通了華陽夫人的姐姐,讓她去遊說華陽夫人,收子楚為義子。
說辭當然具備相當的誘惑力:華陽夫人收子楚為義子,子楚做了太子,華陽夫人就高枕無憂了。
華陽夫人在姐姐的勸說下答應收子楚為義子。
接下來的事情無非就是華陽夫人在安國君的麵前一次又一次的美言子楚,誇讚子楚如何的賢能,如何的孝順,比自己親生的兒子還親。纏綿悱惻的時候,華陽夫人更不會忘記向安國君提出立子楚為太子的請求。英雄難過美人關,安國君隻不過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而已,在美色麵前,他不堪一擊。他一次又一次的點頭,說時機一旦成熟,一定會立子楚為太子。
子楚與呂不韋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己,子楚也承諾,如果得到天下,他定會與呂不韋共享秦國的土地。
秦國的政局越來越有利於子楚,呂不韋的願望指日可待,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令他為難的事情。
子楚來呂不韋家做客,酒過三巡,呂不韋喚來趙姬,以歌舞助興。
趙姬啟朱唇,明皓齒,如夜鶯般的歌聲傳來,子楚丟了三魂;趙姬伸展四肢,扭動婀娜多姿的身段,輕甩長袖,子楚去了六魄。
山珍海味,百年佳釀,哪比得上趙姬的秀色可餐?
如果說呂不韋這輩子做過什麼後悔的事情的話,那麼讓子楚認識趙姬就是最後悔的一件事了。他本應該想到,隻要是個男人,見了趙姬沒有不動心的,何況子楚還是一個王子?目睹子楚對趙姬垂涎欲滴的模樣,呂不韋心裏很難受,他預感到,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將要發生。
果然,宴會結束,子楚直截了當的說,他要那名跳舞的女子,他要趙姬。在子楚看來,趙姬隻不過是呂不韋家中一個舞技而已,呂不韋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他哪裏想到,趙姬是呂不韋心愛的女子。
呂不韋刹那間冷峻而沉重的臉色讓子楚吃驚,怎麼,連一個妓女也舍不得麼?
良久,呂不韋才緩緩地說,她是邯鄲最出色的舞妓,希望殿下好好待她。
呂不韋終究是一個商人,利益是他的終極追求,即使是心愛的女人,同樣也可以成為他手中一件珍貴的商品。
最後一個迷離的晚上,良辰美景隻能虛設,燭光搖曳中,他不忍去看她那張蒼白的臉。
沉默而冷漠的呂不韋終於開了口,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像刀子一樣刻在她的心裏。
趙姬的夢終於碎了,曾經以為找到了最後的歸宿,現在看來,一切隻不過是曇花一現。
她啜泣著,抱著他,把頭枕在他的懷裏,喃喃的說,一定,一定要這麼做嗎?
呂不韋淡淡的說,跟著他,會讓你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
趙姬有些激動,我不要榮華富貴,我隻要你!
呂不韋推開趙姬,狠心的說,我們的緣分已盡,原諒我,我已經喜歡上了別的女子。
多麼狠毒的話。
趙姬哀戚不能言,唯有淚千行。
就這樣流了一夜的眼淚,山無陵,乃敢與君絕,縱使趙姬有這樣的情懷又有何用?她被他拋棄了。
天亮了,她該走了,離開這個她眷戀的地方,可是她心中有一個秘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或許這是她留下來唯一的希望。
她說了,她太想留下來了,隻要在他的身邊,遠遠的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她可以接受他喜歡別的女子,她隻想留下來。
她說,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呂不韋一怔,接下來是更加無情的話,這不是我的孩子,你要明白,這是他的孩子。
她明白,他就是指看上她的子楚,一個秦國的落魄王子。
現在他已經君臨天下,他不再是當年那個落魄的王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秦莊襄王;而她亦不是當年那個身份低賤的舞技,現在她是母儀天下的王後。
在華陽夫人的幫助下,子楚順利的當上了太子,在衛兵的護送下,回到了秦國。
現在我們應該叫他嬴異人,而他的父親安國君兩年後由於過度的沉溺女酒色,一命嗚呼。
這一切拜呂不韋所賜,嬴異人沒有忘記呂不韋的功勞,賜呂不韋為相國,封文信侯,食邑十萬戶。
而那個絕色舞姬,趙姬對呂不韋的感情卻沒有感激,她隻有淡淡的哀愁。
嬴異人像呂不韋一樣深深的愛著她,可是她卻感覺不到嬴異人的情意,讓她感到害怕與罪過的是,她的夢裏經常出現的麵孔不是贏異人,而是呂不韋。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曾試著忘記他,可是每一次見到他,她對他的記憶全部複活。
而呂不韋對趙姬的情感已經平淡如水,曾經她隻是他的一個舞妓,現在他是她的一個臣子,見到她還要叩拜,這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感歎,卻更讓他驚喜,似乎隻有他能夠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