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橫波就在眉樓裏開始了自己的妓女生涯,周旋與達官貴人與文人墨客之間,很快豔名遠播,為了更好的發展,第二年,李鴇母把她帶到了金陵秦淮河一帶,遂成為秦淮八豔之一。
顧橫波是絕色美女,但才藝並不輸給容貌,否則她也不會成為秦淮八豔。
時稱顧橫波有三絕,這三絕奠定了她在秦淮河無可替代的顯赫位置。
第一絕是她的繪畫,她的畫不拖泥帶水,渾然天成,尤善畫蘭。十七歲時看見院子裏白玉蘭清清爽爽的開放,於是畫下《蘭花圖》,現在擺在故宮博物院裏。十八歲,她和李香君、王月等姐妹一同參加揚州名士鄭元勳在南京組織的“蘭社”。
這裏稍微提一下,秦淮八豔都喜歡蘭花,都愛畫蘭,前有馬湘蘭、後有李香君等。青樓女子酷愛蘭花,原因自然不用多說。蘭花是花中君子,品性高潔,在泥沙俱下的時代,這些處在淤泥中的女子不甘自墮,以蘭花自喻,勉勵自己做泥沙中的珍珠。
顧橫波不僅畫蘭,還畫梅、竹、鬆。顧橫波不輕易作畫,作的畫也不輕易出售或者送人,很多文雅之士都渴求她恩賜一畫,甚至以千金來交換,她不為所動。相反,如果靈感來了,她一揮而就,還會主動把畫送給有緣人。
詩情畫意,古時候的詩畫不分離,能作畫亦能作詩,詩文,便是顧橫波的第二項絕技。
顧橫波的詩文不像某些酸臭文人那樣無病呻吟,也很少為賦新詞強說愁,她的詩文清新自然,瀟灑甚至詼諧,正如魯迅先生的文風“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山東八府巡按楊公佩,老不正經,對顧橫波的美貌垂涎三尺,借索詩畫為名邀請她參加家宴,顧橫波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畫了幅“蒼鬆圖”送給他,畫上附打油詩一首: “許看不許吃, 許虛不許實。許謀不許得,許掛不許折。”如此機靈的一個女子,讓有權有勢的楊公佩哭笑不得,欲罷不能,又無可奈何。
顧橫波的三絕就是她的表演天賦,她明眸善睞,長袖善舞,美妙的歌喉以唱南曲著稱,時人誇讚她的歌喉:“才女好歌喉,極盡風流。貫將歡笑起人愁,盡說合情獨為我,魂魄出竅。舍命作纏頭,不死不休。蓬萊瓊瑤競相投,桃李全然都失色,尚羨嬌柔。”
此外,顧橫波還善於演戲,曾經反串小生與董小宛合演《西樓記》《教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顧橫波這樣色藝雙絕的女子縱使出身青樓又何妨,照樣有一大堆世家公子前來提親,但錢沒有賺夠的李鴇母自然不會放過她,更重要的是,這些世家公子顧橫波一個也看不上。
但二十歲那年,顧橫波被愛情撞到了腰際。
美好的初戀。至今回想起來心中仍然充盈著一種暖暖的感覺。
顧橫波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種豔遇。中秋佳節,顧橫波與前輩卞玉京攜手出遊清涼山。
途中,遇到一個白衣飄飄的美男子,引吭高歌:“天步艱難日,人臣慷慨時。敢追文信國,心意共雲馳。”
大概是抒發報國難酬的苦悶。吸引顧橫波的不僅僅是白衣男子風流倜儻的外表,還有他高歌時所散發出來的豪放氣質,宛若詩仙李白飄然而至。顧橫波當時就癡醉了。停住了腳步。卞玉京催她快點趕路,她才猛然醒悟,發覺自己的唐突與冒失,一個女子盯著一個陌生男子在當時本來就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情。
顧橫波匆忙走過,卻頻頻回首,男子衣袂飄飄,正是千裏難尋啊。
卞玉京終於明白了顧橫波的心思,會心一笑,說她認識這個男子,是山西巡撫閆大人的公子,叫作閆爾梅,文武雙全。
於是,卞玉京做了一回紅娘,為顧橫波牽了線,把閆公子請到了她的麵前。
當日就牽腸掛肚,今天一見,更是秋波流轉,紅暈飄忽。顧橫波含情脈脈的望著他,向他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哪知熱屁股貼了冷板凳,一盆冷水澆在了顧橫波發熱的頭上,她逐漸清醒過來,這隻不過是她的一個美好的春夢而已。
閆公子不解風情,麵對麗人的深情款款,他無動於衷,冷若冰霜,以國事為由,無情的拒絕了顧橫波的美意。
那個月華如水的晚上,閆公子絕然而去,她獨上西樓,望著他迷蒙的背影,平生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
不知道哪位電影大師說過一句話,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發覺得珍貴。閆公子拒絕了顧橫波,顧橫波卻無法拒絕他,他走後,更是對他念念不忘,甚至以為這一輩子他就是她的最愛了。一種不理智的感情占據了顧橫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