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2 / 2)

我打了個響指。當然,聲音有些悶。

“第二人格重新沉睡,複蘇的記憶再次被遺忘。直到現在,我被一個病毒帶回到這扇封閉的大門前。打開這扇大門,我就重新成為了一個謀殺者,一個砍下別人頭顱,高懸城頭的屠夫了。當然,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你依然不夠坦率,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們的談話能對你有所助益的話。你在不停地想這個‘微弱’的可能性,如果它真的是無稽之談,怎麼會如此困擾你?”

“人的思緒,總是會往最壞處去。”

“但事情也總是往最壞處去的。噢,我這麼說不是在暗示什麼,而是你的小說裏,任何事情隻要可能變壞,那就一定會變壞的,不是嗎。”

我不禁笑了,搖搖頭:“作繭自縛。我會往那個方向想,是因為失去的五年。記憶完整的人,是無法想象,失去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那是生命中一段觸目驚心的空白,之前和之後的記憶都在,中間那段白就格外的突兀,突兀到你每時每刻,隻要閉上眼睛,它就在那裏,蒼白得像個黑洞。那裏什麼都沒有,卻又可能有任何東西。你總是會去琢磨,那五年我究竟做了些什麼。就連我的讀者都在不停地猜,我這個當事人,當然更困惑十倍百倍。當你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再可怕的事情都會被你想出來,尤其我這麼個想象力豐富的人。你有沒有夜半醒來,睜眼盯著黑漆漆天花板的經曆,你明明知道那裏隻有一盞燈,但看久了,黑暗與黑暗的邊際就模糊了,它會慢慢扭動起來,像隻妖魅。”

“為什麼我能寫出這麼多謀殺小說,為什麼那些殺人的場麵,血淋淋的細節,陰森的詭計,我全都能信手撚來,究竟是我有天份,還是我在那五年裏幹了些什麼。沒錯,你們這些讀者最愛討論的話題,其實我早就千百次問過自己。那些我坐在電腦前靜思時,突兀地在眼前出現的畫麵,究竟是靈感,還是過往經曆扭曲性的再現呢。這些事情,說我每天都在想,當然也太誇大。可是哪怕幾天想一次呢,如果一個人,每個星期都要拷問一次自己,究竟有沒有殺過人,那是什麼日子,你能想象嗎?”

“那五年,你真的是完完全全,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了嗎?”鍾儀問。

“我是在和田玉龍河邊的一棵槐樹下醒來的,所有關於我的個人簡介裏,都有這麼一句。其實呢……”我衝鍾儀笑笑:“其實也的確如此,隻不過,我少說了一些。很多時候,同樣一件事情,說多少,怎麼說,大不一樣。比如你,當你看到我簡介中的這一句時,是什麼感覺。會不會有這樣一幅畫麵,青年在老槐樹下大夢初醒,陽光斑斕,樹影婆娑,他撐著懶腰慢騰騰坐起來,腦袋正混混沌沌,昨日種種,如煙似霧,如夢似幻,仿佛一夢經年,這夢連同數年光陰,被太陽一照,全都初雪般融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