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2 / 3)

夜裏,這兒的狗該是不拴的,但或許它嗅出了危險,對著那個車主大吠起來,所以主人在修車的時候,先把它拴到了木樁上。

它是第一個死的。

死的幹淨利落,一刀斷喉。那時車該快修好了,狗或許正大聲叫著,把鏈子繃得筆直,那人就蹲在狗的麵前,恰在它撕咬撲擊不到的位置,拔出刀來一揮。氣管被割開,狗吠聲驀然斷絕。狗的牙和爪上沒有檢出特別的東西,也就是說,這一刀沒有付出任何代價。狠且準,狗固然是被栓著的,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至少,那個人非常冷靜。

然後是修車的父親。狗突然不叫了,這是個突兀的信號,無論如何他該過去看一眼,甚至那個人會主動喊起來,說狗怎麼了。哦不不,如果我是那個人……對,父親還在修車,最先來看的,是女兒。用刀逼住了女兒,就等於控製了父親。

父親被叫過來,和女兒對換,他也許叫嚷著,兄弟好好說話,要什麼都給你。然後,他的肋下就被刺了一刀。這一刀讓他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但一時又不得死。控製了父親,也等於控製了女兒。那個人把父女縛綁在房間裏,就是至今地上還有血跡的那間,這是父親的血。他生起火後,才又把兩人從屋裏拖出來。

小張大盤雞前的公路,那時已經修好,是主路,汽修店前的路正在漸漸廢棄,過往的車輛日漸稀少。尤其是在夜裏,少有車輛會選擇打這兒通過。但在那幾小時裏,終歸還是有車過的。那名在事發第三天被公安找到的司機說,當時屋子的背麵有火光,想必是生了堆火,風裏有嗚嗚的鬼哭,他當然沒敢停下,加著油門過去了。從反光鏡裏瞥見屋後像是藏了輛車,確切地說,他是看見了火光映出的車的影子。他沒來得及細看,也沒敢細看。

嗚嗚的鬼哭,是父親和女兒的嚎叫,嘴裏塞了破布,再怎麼淒厲地嚎,也隻能是這樣的嗚咽。

那司機沒見到火堆前發生的事情,他沒停下,其實是正確的決定。第二天公安到達慘案現場,最初時以為夜裏被狼破壞過,這當然也沒錯,附近有狼,在一切結束之後,順著血腥味就來了。隻是現場的那些碎肉,最終被確認,並不完全是狼撕碎的。

那人生起了火,父親被綁了手腳,倒在地上,血不停地從傷口流出來。他本已彌留,這個世界正越來越冷,越來越遠,但劇烈的疼痛又把他暫時拉了回來。

那人在割他的肉,一條一縷。

我注意到陳愛玲又開始抽煙了。這些天來的第二次。

她是唯一沒有看著我的人,眼睛往地上看,像是在聽著,又像是在想著其它某件事情。

當然,我想她一定是在聽著的,沒人能在這種時候分神,除非她早已知道這宗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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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兒的麵前割著父親的肉。這是何等的殘酷。

他的手法十分精巧,這使得父親死亡的時刻延後了很久。他甚至把肉在火上烤。

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如果他真的吃了肉,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胸、背和大腿,這三處地方,最後被剮得處處白骨,後來再被狼一啃,第二天的時候,父親已經不成人形。

也許是殺人者太過投入到這場變態的遊戲裏,女兒終於尋到了機會逃跑。她穿過路前的那片戈壁,跑到新建的公路上去求救。

她沒能活下來,在這沒有燈的路上攔車是很危險的,並且也沒有司機敢停下來。警察最終沒有搞清她是被哪輛車撞死的,可能那天晚上經過的車輛大多有份,次日天亮終於有車在屍體前停下時,她已經失去了人的形狀,不知被輾壓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