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們對割肉之類的細節未必感興趣,比如一共多少刀,切得多細,嗬嗬,就省略了。基本上,關於這宗案件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和嘉峪關戲台案一樣,至今未破。沒破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找不到動機。戲台案可以根據種種跡象認為殺人者是在複仇,但在這裏發生的案子裏,殺人的手段更殘酷,但是動機卻完全找不到。”
“是公安找不到,還是您也一樣找不到?”陳愛玲忽然開口問我。
“是公安找不到。”我笑了,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裏有一種渴望,一種期盼。這是和其它人的好奇心全然不同的另一種情緒。
她在期待我能把這案子破了嗎,真有意思。
“死亡自有其魅力,生命是最最奇妙的東西,而生命最絢爛的時刻,一是出生,一是死亡。出生的美,大家都懂得欣賞,但死亡之美,那黑暗中的惡之花,卻不是誰都有膽量直視。為什麼懸疑小說有這麼多的讀者,因為它提供了一種間接的安全的方式來釋放死亡的誘惑。直麵它太危險,那需要一顆赤摞的心,當然在一般語義裏,那意味著極端變態的心靈。所以,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殺死一個人需要一些外在的理由,比如情仇,比如財富。但對少數人來說,死亡本身就是理由,就是動機。好比一個人看到美食時的吞咽口水,不是因為餓,僅僅是他想吃。”
“你是說,殺人者的動機就是殺人,因為他喜歡殺人?”
“是的,實際上,我的小說裏也會有這樣的謀殺案。這是最難以偵破的,因為傳統動機的缺失,這樣的殺手殺人,多半隻是興之所至。死亡本身能給他帶來愉悅。對比這宗,難道不是這樣嗎,一切跡象,都顯示他是突然起意。可能是看見了女兒,可能是看見了狗,可能是夜空的月亮,也可能是腦袋裏臆想出的一個形象,讓他忽然之間抵抗不了殺人的誘惑,選擇動手。並不是說,因為沒有抓到人,搞不清動機,我就說他沒動機,就是喜歡殺人。而是之後他做的事情,也符合一個沉溺於殺人本身筷感的殺手的軌跡。”
陳愛玲狠狠地抽煙,她這時開始看我了,很認真地看著我。
“所有此類殺手都是鎮定冷靜的,他們的神經就像是鋼絲,這讓他們有足夠的心理承受力遊走在危險之間,並享受其筷感。他以殺狗開局,然後用換人質的方式,最終控製住了父女二人。而他也沒有忘記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以免被過路車看見。這說明他是想到會有車路過的,但他還是選擇了在露天在野外,並且把這次死亡延展出一個極漫長的過程。這矛盾嗎,不,這符合他的心理邏輯。他認為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停車繞到屋後看看是誰在生火,同時也做好了意外情況發生時殺死目擊者的準備。而這種‘也許會被發現’的危險,更刺激了他腎上腺素的分泌,令他分外陶醉。就像我剛才說的,遊走在危險之間,在雷區裏跳舞。這隻是第一道佐料。”
想象那名殺手的狀態,讓我也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管我寫出過多少變態的謀殺故事,但看,生活永遠是老師。
“第二道佐料,是在女兒的麵前殺死父親。父親是因為女兒才甘心受脅迫,而女兒也是因為父親才不能獨自逃走。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我相信他一定營造出了上述的情境,這是多麼糾結多麼有張力的情境啊。而用上了這兩道佐料的主菜是什麼呢,一場漫長的淩遲!隻有一個享受過程本身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你居然用佐料和主菜來形容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