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2 / 3)

“也許這不安,和你蘇醒時的傷有關。”

如果她真的是她,那麼,她一定會想方設法,讓我回想起來,特別是回想起最後的那些事情。

“也許。”我說。

“這些年來,你找過自己的記憶嗎?”

“什麼?”

“那五年你的經曆,是個謎,隨著你的名聲地位越來越高,這個謎也變得越來越著名。有許多人聲稱在那五年裏見過你,當然其中嘩眾取寵者占了多數,但你好像從沒有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仿佛對追尋自己的記憶毫不熱心。所以才會有人說,你根本就沒有失憶!”

我笑了笑,沒說話。在沒搞清她的意圖前,不說話是安全的。

“就像你會回避‘不安記憶’,而沉溺於那些懷念的眷戀的安全記憶之中一樣,或許你不去見那些目擊者,就是下意識地不願麵對過往。這過往,當然不是裹著青草味道的風,不是如玉的女孩。”

我依然保持沉默。

“如果你是一個淘玉人,那麼這解釋了為什麼始終沒有和你長期接觸過的見證者出現。因為玉客的人際網是很單純的,無非采玉和賣玉吧。采玉需長年在野外,而以你當時的年紀,恐怕還輪不到你去賣玉。所以那幾年裏,你直接接觸的,可能僅有女孩和老人。但這兩個人去了哪兒呢,她們怎麼沒有站出來說認識你呢?”

因為他們死了。我在心裏回答。

“有很多種可能。比如他們身在國外,不了解你的情況,不過以你現今的知名度,這可能性不高;又或許你們後來結了仇,決定彼此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一種可能呢,他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遠走高飛,再不敢來見你。”

不,他們死了。我想。

她為什麼不說呢?

我坐直了身子,看著她。

她沒在看著我,像是在思考。

“你還在等什麼呢?”我忍不住把話挑明:“最可能的情況,是他們死了,我殺了他們。”

“也許。不過如果你殺了他們,那麼你就不可能在嘉峪關的戲台上殺過人,不可能在敦煌汽修店後的火堆邊殺過人。”

“為什麼不可能呢?”

“因為你之所以說可能殺了女孩和老人,是基於你蘇醒時的傷,像是經過了劇烈搏鬥,換而言之,如果殺人,時間隻可能是那個時候。而之前,你還是和他們在一塊兒的,除非說那兩宗謀殺案他們也都有份。”

“有道理,但這似乎形成了一個悖論,我之所以開始懷疑自己殺過人,是那些小說。但如果我殺過人,我殺的應該不是小說裏提到的那些。”

“其實,我想你現在的問題是,你太過於執著自己殺過人了,以至於你做出推測的時候,都是基於這種執念,而不是邏輯。比如,你記憶碎片裏的女孩和老人之所以沒有在這幾年出現,的確死亡是一個強有力的解釋。但這和你殺了他們沒有必然聯係,可你卻仿佛理所當然般把兩者連在一起說了出來。”

我心頭一跳。

撒一個謊的難度在於,它如果是一個重要的基點,你就得為它建構一整個全新的邏輯世界。即使是我,在麵對鍾儀這樣的對手時,也有難以麵麵俱到的時候。

“看來你的確需要一個中間立場。你不能時時都設想自己真的曾殺過人,不能預設立場。所有的分析,都要從現在實際掌握的材料出發。而就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記憶碎片,完全不能直接推測出你殺了女孩和老人,但可以推想的是,在他們的身上,必然發生了讓你很不愉快的事情,而此事被你壓抑在快樂的記憶之下,成為你不安的來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