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3 / 3)

思念讓我想再和她說說話,便去摸手機。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戴著手套。回想起來,是旅舍裏戴假發戴胡子時除去的,卷起來放進包裏,竟忘了換上幹淨的。這真是罕見的錯失。

這些年來寫小說之際,我也看了許多心理學方麵的書籍。為什麼我在那之後,就強迫性地讓自己戴手套,對此我自行做過分析。這種成年後突發的潔癖行為,和我對老頭子汙穢的深惡痛絕脫不開幹係,以至於到如今,已經擴展到讓我覺得世間萬物都是不幹淨的。即便是她,隔了那麼多年,還幹淨麼?

可我居然現在沒戴著手套。

而且發現了這點後,我竟沒有強烈的不適感。真好,不藥而愈。^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我拿出手機,給她發短信。

睡了麼,你住幾號房,我想過來再和你聊聊。

她會怎麼回呢,我饒有興致地等待。就讓這作為追趕途中的娛興節目吧。

手機驀地暗下來,沒電了。我都不知道這條短信是否成功發送出去。

今天我一直沒顧得上充電,現在的智能手機用電真快,今天格外快。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車裏還放著維語流行歌曲,發動機的聲音也轟響著,還有高速行駛中整輛車不停抖動產生的嗡嗡聲,這些聲音全都在。但我就是覺得,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我想這是錯覺。

應該糾正一下,不是安靜,是清靜。

我愣了一小會兒,猛地反應過來,是那個聲音消失了。

那個若有若無,隻有我聽得見,像個趴在我耳邊的隱形人發出的磨牙聲,消失了。從下午踏進羅布人村子開始到現在,它折磨了我近十小時。而就在上一刻,它不見了。

我像個綁著沙袋走路的人,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習慣,但若一朝解下,就覺得身子和羽毛一樣輕,風一吹就會飄起來。這聲音是綁在我腦袋裏的沙袋,如今沒了,才體會到先前我的頭腦是何等的渾濁混亂。

我看著失去了電力的手機。

是它。

那始終纏繞不去的聲音,是從我手機裏發出來的。

一定是某種高頻音,在人耳所能聽見頻率的極限附近,所以才會感覺似有似無,又非常難受。

那名黑客既然能輕易黑進我的電腦,那麼黑掉我的手機想來也並非難事,何況她就在我的身邊,與我朝夕相處呢。今天下午在村中,一切的發端,就始於這種聲音的驀然響起。這是最犀利的武器,勝過那一係列裝神弄鬼的小動作和迷魂的大麻,我就是被這聲音弄得頭昏腦漲,嚴重分心,才會一步步落入她的算計,險些遭殃。

我立刻意識到,下午在地窖中,為什麼我的反擊沒有成功。夾牆後隻是一個揚聲設備,還得有一個收聲設備,才能把我的聲音傳出去。既然我的手機已經被黑了,那麼還有什麼收聲設備比我自己的手機更靈敏更合適的呢。我的所有動靜,都通過手機傳了出去,當我自以為安靜地在地上匍匐前進,想讓她以為我撞牆暈倒時,手機早把我的舉動泄露出去。

這個手機,今天真是害我不淺,它身兼數職,所以這麼快就沒電了。

此時此刻,我回想今天所作所為,包括夜間與她的對談,冷汗一陣一陣冒出來。

那些談話,那些舉動,是在思維受擾卻不自知的情況下做出的。現在想來,錯了,錯了,錯了……

我現在的頭腦,是自踏上絲綢之路後最清醒的,腦海中似升起座燈塔,塔尖射出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