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銀才醒來時,已是下午三點多了。他按摩了一下太陽穴,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臉,感覺舒坦了許多,人也精神了些。他來到樓下,樓下空無一人,女兒還沒有下班。女兒去商場上班還不到一個星期,逆境使她成熟了許多。妻子大概又到自留地裏去了,最近一段時間,妻子也勤快了許多,過起了村婦的生活。他來到場上,看到東麵哥哥家場上停著一輛奧迪轎車,知道是侄兒魏躍文的。明天是星期一,躍文的孩子要去市區的幼兒園上學,知道他是來接兒子的。魏銀才猛然想起,明天要去蘇州辦事,上午還想好要向侄兒借車的事,因為遇到了一連串的煩惱事使他險些把這事給忘記了。
魏銀才伸了個懶腰,信步向東跑去。他家的房子與哥哥魏金才的房子聯在一起,場地也聯在一起。他來到老大家的場上,這時正好魏躍文領著兒子從屋內跑出來準備上車。魏躍文看到大叔後怔了一下說:“大叔,今天沒有出去?”
“沒有。再說,大叔我現在也沒地方去。怎麼,你要走了?”
“是的,大叔。寶寶明天要上幼兒園,我今天得把他接回去。寶寶,快叫二爺爺。”魏躍文拉過兒子說。
“二爺爺,我們要回市裏去了。二爺爺,你怎麼不住到市裏去呀?”說完就往車裏鑽。
魏躍文沒想到兒子會來這麼一句,臉上一陣尷尬,給還沒來得及鑽進車的兒子屁股上狠狠打了一記,“這小子真不懂事。”開開心心的兒子被突如其來的一記,打得退出車外,委屈得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躍文,你打孩子幹什麼?他懂什麼?!”童言無忌,魏銀才聽了侄孫的話,本來倒也沒有上心,沒想到侄兒會來這一手。知道躍文的心思比自己複雜。
聽到哭聲的瞿桂珍快步跑出門來,連聲說:“怎麼啦?我的寶寶。躍文!好好的你打孩子幹什麼?”說完就要去抱孫子,抬頭看見魏銀才,勉強笑了笑說:“喲,他大叔也在這裏。”
看到奶奶後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來勁了。瞿桂珍趕緊過去把孫子抱起來,又是親來又是拍,“寶寶不哭,奶奶喜歡寶寶。”
魏躍文上去一把抱過兒子,把他塞進車裏,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朝娘說:“媽你別管他,你這樣會慣壞他的。”
“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打什麼人?真是沒事找事。”她豎著臉看看兒子,又看看魏銀才。
魏銀才站在那裏本來已很尷尬,剛才嫂子的那句話,他知道是衝著他來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嫂子的為人,不去跟她計較。今天上她家的場,原本是來向侄兒借車的,現在看來還是免開尊口。即使侄兒答應借,如果嫂子來兩句不冷不熱的話,我這麵皮還往哪裏放?如果侄兒再借故不借,我就更沒有麵子了,明天還是乘公交車吧。魏銀才的心裏像吃了蒼蠅一樣。他看到被關進汽車裏的孩子還在哭,嫂子虎著臉在絮絮叨叨責怪兒子,侄兒站在那裏也是一副尷尬相。魏銀才想,自己該走了。他對侄兒說:“躍文,不要怪孩子,孩子沒有說錯。”他悶著一肚子氣回自己的家。
回到自家場上,他聽到了東邊汽車的發動聲,心裏一顫,感到一陣落寞、心酸。心想,今天真是黴到家了,早上出門怎麼沒有看看黃曆,怎麼碰到的全是不順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