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後魏躍文才想起,今天怎麼啦?和大叔分手時,招呼也沒有和他打一聲,真是太沒有禮貌了。他不知道兒子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哭的,更不知道兒子是什麼時候在後排座位上睡著的。他心灰意懶地把車子開到家時,兒子也醒了。進屋後,他回想起剛才大叔來找他時的表情,像是有事的樣子。如果大叔真有事找自己,那自己就更對不起他了。他想給大叔打個電話,可一想又不對,如果沒事,不就變得畫蛇添足、弄巧成拙了?他左右為難,再一想,算了吧,等下次回鄉下的時候,買些東西去看看他,自己畢竟是傍著大叔發家的。現在自己住在城裏,而大叔卻住在鄉下,看到大叔現在的樣子,心裏還真有點不好受。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了。星期六一早,魏躍文就帶著兒子回鄉下。他們先到一家商店買了些東西,其中有給父母帶的,其餘是給大叔買的。
魏躍文幾乎每個星期的周六都要把兒子送到鄉下父母那裏,然後去辦自己的事。他鄉下的三間樓房,是他父親建造的,是和大叔家的三間樓房一起建造的。建房時,大叔在電子元件廠做書記,所以,自己家建房時和後來建房的二叔家都占了大叔不少光。老弟兄三的房子聯在一起,場地也聯在一起。場地前麵是菜地,菜地前麵是河塘。每家都有一條小路從場地通向河塘,每家在河塘上都建有水棧。河塘南麵是開闊的農田。魏銀才發跡後,在鎮上的王莊花園買了一幢別墅,從此,鄉下的房子就空關在那裏。魏躍文靠大叔發財後,為了讓兒子享受城裏的教育資源,就在市區買了一套大戶型的商品房。從此,過起了城裏人的生活。
雖然天氣預報今天的最高溫度在三十三度左右,但晴好的天氣加上三到四級的東南風,又是上午八點鍾左右的光景,所以,人感到涼爽、舒適。魏躍文把汽車停在自家場上,和兒子一起下了車。他下意識地朝大叔家看過去,發現大叔在場上的水池上洗頭,滿頭滿臉都是泡沫。魏銀才大概是聽到了東麵場上汽車聲,他側著頭、眯著眼向東麵看過去。魏躍文發現大叔在看他,就隻好先去看大叔。他拿著給大叔買的香煙之類的東西,拉著兒子向大叔走去。快靠近魏銀才時,他先叫了聲大叔,然後對兒子說:“寶寶,快叫二爺爺。”
“二爺爺。”小寶貝童聲稚氣地叫人。
“哎,寶寶乖,寶寶真懂事。”魏銀才對侄孫笑著說。他向侄孫扮了個鬼臉,並用手指擼起頭上的一坨泡沫,向侄孫彈過去,彈得侄孫臉上和身上都是碎泡沫。
孩子邊用手抹著臉邊笑著說:“二爺爺壞,二爺爺像個魔鬼。”
魏銀才被孩子說得開心地大笑起來,“是嗎?寶寶,二爺爺是不是像個白發魔鬼?”
“是的,二爺爺就像電視裏的白發魔鬼。”寶寶又是拍手又是笑。
魏躍文跟大叔打過招呼後,把東西放在大叔家的門口,就拉著兒子回家去了。
瞿桂珍聽到汽車聲,知道是兒子和孫子回來了。等了好一陣不見有人進門,正想出門看望時,兒子拎著東西和孫子一起進了門。她過去一把把孫子抱了起來,“啊呀,我的寶貝孫子,你可想死奶奶了。寶寶,你想不想奶奶呀?”
“奶奶,我也想你。”寶寶在瞿桂珍臉上回親了一下,接著說:“奶奶,剛才我和爸爸一起去看二爺爺了,二爺爺滿頭都是泡沫,像個白發魔鬼。”寶寶對剛才的事意猶未盡,比劃著和奶奶說。
“什麼白發魔鬼?我看他是神經病。”看來瞿桂珍對大叔子的成見還很深呢。
“奶奶,你說二爺爺是神經病?”寶寶說著從奶奶的手中掙脫下來,疑惑地看著奶奶。
“是的,你二爺爺在發神經病。”
“媽,你怎麼能這樣說大叔?”魏躍文責怪娘。魏金才在廚房裏聽到妻子又在說老二,他跑出來,邊親孫子邊責怪妻子說:“桂珍,下次你不能再這樣說老二了。”
真是路邊說話,草中有人。真是無巧不成書,為了讓從田間吹過來的涼風在屋裏穿堂而過,魏金才家的前後門都敞開著,瞿桂珍和孫子剛才最後兩句的對話,正好被隊裏一個人稱快嘴婆娘的汪佩英路過他們家的後門時聽到。汪佩英聽後想,怪不得這一陣子魏銀才有點不對勁呢,原來他發神經病了。是啊,這樣大的事落到誰的頭上也會想不開的。
不出三天,村裏就有好多人知道魏銀才發神經病了。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真是好話不出門,醜話傳千裏,又過了兩天,魏銀才發神經病的消息就由鄉下傳到了鎮上。通過茶館店的加工渲染,魏銀才發神經病的消息一個上午就在鎮上的大街小巷傳得神乎其神。魏銀才曾經是鎮上的風雲人物,人們聯係前一段時期在他身上發生的事,就有相當一部分人不懷疑這消息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