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回憶都有所不同,她隻記得他的手放在她嬌小的[rǔ]房上,讚歎它們美。陽光射穿了淺褐色的窗簾,靜薇在針孔般的小洞裏看到看到太陽的不同側麵。
對麵那幢樓裏的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四周很安靜,樓下傳來一對年輕夫妻吵架的聲音,他們一聲高一聲低,聽起來很怨恨的樣子。多少年前自己的父母是否也曾經常這樣吵架,然後兩個人分手了呢,靜薇拿不準是不是這樣。
阮黎的父母經常吵架,可他們並沒有離婚。阮黎說她長大了最大的理想就是離開家,再也不回來。
靜薇關上燈,在黑暗中想了一會兒心事,她想自己長大了會不會離開家呢?會不會結婚?她曾和阮黎說過將來一輩子都不結婚的話,那時她們15歲,還什麼都沒發生,僅僅隻隔了一年,就什麼都不同了。
夜裏,靜薇做了一連串奇怪的夢。其中一個夢是,阮黎打著一把黃傘在樓下站著,靜薇看見她,就下樓去找她。樓門洞裏很黑,裏麵擺滿自行車,靜薇走了很久才走出去。
她看見阮黎的背影。黃傘的背影。
阮黎----
她的聲音過了很久才抵達黃傘的背影。
阮黎耳聾了一般地停留了一段時間,然後她才轉過身來。
靜薇驚訝地發現,她懷裏竟然抱著一個嬰兒。靜薇掉頭就跑,阮黎舉著黃傘追她,一路狂喊她的名字。“廖靜薇----""廖靜薇----"路人紛紛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她們。
靜薇忽然感到冷,低頭看見自己身上隻穿了一件小粉吊帶裙,那是一條極為性感的裙子,裙擺下麵露著兩條雪白的大腿,靜薇不想再跑了,她就地蹲下來,等待大難臨頭。
這天夜裏,外麵下了很大的雪。靜薇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看見餐桌邊斜靠著一把黃傘----和靜薇夢裏見到的那把一模一樣。母親把早餐擺在桌上,人卻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對麵紅磚樓的消失
春節過得很無聊,電視節目俗不可耐。母親說明天我們去逛廟會吧,到人多的地方去走走,吸吸人氣。靜薇一想起人擠人的場麵就頭痛,但又不好掃了母親的興,就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她們早早出門。靜薇穿了件黑羽絨服,母親穿得倒比她鮮亮,母親穿的是大紅羽絨服,圍了條白圍巾。她們站在樓下打車的時候,正好那男生朝她們走過來了。
"廖靜薇,我們家就要搬走了。”霍雨晨說,“這是上次借你的書,還給你。”說著,把一本書塞進靜薇手裏,轉身走了。這是靜薇最後一次見到雨晨,從此再沒見過麵。雨晨的背影在那條路上持續了很長時間,才移出靜薇的視線。
靜薇聽到有人站在很遠的地方叫她的名字,這才知道母親已經站在路口很遠的地方,打到一輛車,車門敞開著,等她。
靜薇神情恍惚地往母親站立的方向走,“廖靜薇,我們家就要搬走了”、“就要搬走了”、“搬走了”......到處都是回聲,那個男生已不見了蹤影,可他的聲音卻留下來。
"那個男生是誰?”
"我們班男生。”
"來找你玩?”
"噢,來還一本書。”
"快上車吧,都幾點了。”母親催促道。
廟會上到處都是賣小風車的,母親給靜薇買了一隻,孩子似的在手裏舉著。靜薇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了,可母親還是把她當孩子看待。廟會上很熱鬧,賣小吃的地方尤其擠,各種油炸的、水煮的、油煎的、火烤的吃食都集中在這裏,香味特別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