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盡量發出最小的聲音。她不願讓別人看到她的可憐相,她是孤單一人,但她並不可憐,甚至有些自傲,她是帶些鄙視的態度來看待這些世俗男女的。
10年時間,母親也老去了10歲,她以為那件事靜薇已經完全忘記了,母親以為這是她10年中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靜薇10年來一直躲避著“戀愛”這件事,甚至這個詞。大學同學中戀愛的有不少對,也有幾位追求“長發美女”靜薇的。“長發美女”是班裏幾個討厭男生給靜薇起的外號,大學一年級就起了,一直到大四還有人這樣叫她。
靜薇在大學裏隻穿黑色長褲,很少穿裙子,長發和黑色長褲成了她的“標誌”。“哎,你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呀?”有男生就這樣直接了當地問她。靜薇白了那人一眼,沒說什麼。日子久了,就沒人再問了。靜薇似乎對情[yù]有了抵抗力,16歲的那次經曆,就好像給她打了預防針,她戀愛這樣的事再也提不起精神來,就這樣心平氣和地度過了10年。
肌膚勝雪的女人
靜薇看中了一處環境優美的房子,房子是精裝修的,東西一搬進去就可以住。靜薇在外麵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房子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要搬進去住。母親在電話裏表現得猶猶豫豫,似乎是有話要問,又不好直接說。靜薇知道母親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這麼急不可待地想到搬住去,一定是有男朋友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
"沒有。我一個人。”
母親這才放心了似地“喔”了一聲,“那你一個人得當心。”
"知道了。”
靜薇在公用電話亭放下電話,就攔一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一家商廈,她有好多東西要買,她不想讓舊家裏的一些東西再在眼前出現。東西一件接一件地送來了,先是床,再是床上用品,還有浴衣。忙中錯,靜薇挑的是一件雪白的浴衣,店裏送來的卻是一件花的。靜薇又打電話到店裏要求退換,這樣折騰下來,等忙定了差不多已經天黑了。
白浴衣是最後一件送來的東西。
那天晚上,靜薇美美地在新浴室裏洗了一個澡。一想到今後就要一個人在這套房子裏生活了,靜薇的心裏既興奮,又有那麼一點慌亂。靜薇在很短的時間裏,習慣了新家裏的一切,除了沒有母親幫著收衣服、熨衣服,別的都還算習慣。看著鏡子裏那個肌膚勝雪的女人,靜薇有時也感歎自己的命運。她常想,要不是16歲那次意外懷孕,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一定是躺在某位喜歡她的男人懷裏吧?
這樣想著臉就紅了一下,然後脫掉衣服開始洗澡了。
電話是在廖靜薇快要洗完澡的時候響起來的。
浴室裏也裝了電話,在乳白色的隔簾外麵。靜薇正洗得舒服,不想接電話,無奈打電話的人是個固執的家夥,他一旦按下某一個號碼,不響20聲以上,他絕不罷手。
靜薇伸出一隻手到外麵,胡亂地摸索著摘掉牆上的電話。
"喂,是廖靜薇嗎?我是邵偉濤。”
靜薇一聽“邵偉濤”這個名字,連忙騰出一隻手來,將熱水蓮蓬關掉,另一隻手在幹毛巾上抹抹,振作了精神跟電話裏的人說話。
電話裏的人說:“你明天下午過來吧,下午3點,到我辦公室來。”
靜薇看到鏡子裏赤摞的自己笑起來很美麗,“是的,好的,”她一麵欣賞自己的裸體一麵說:“我一定準時到,明天見。”
臨到事情來臨之前,靜薇感覺到隱隱的壓力。她去見邵偉濤,純粹是因為工作關係。她打算創辦一本叫做《胭脂帝國》的雜誌,專門研究女性自己身的問題,為了這件事,她已經準備很久了,創辦一份雜誌是靜薇的理想,但她最害怕跟官員打交道了,這本雜誌需要報送文藝處的邵處長批,才能辦下來。正在犯愁之時,靜薇的女朋友刁小柔從地縫裏冒出來。
刁小柔說:“不就邵偉濤嘛,她是我男朋友念研究生時的同學,還住過一個宿舍,關係很不錯的。回頭我把你的電話給他,你們單約就是了。”再難的事,到刁小柔那兒,就成了“小事一樁”。
靜薇是半年前認識小柔的。那天是靜薇的一個男同學過生日,召集了一個鬧哄哄的聚會,靜薇平時最怕別人唱卡拉OK,硬是被那男同學拖進卡拉OK包房,裏麵燈光很暗,在晃動的燭光裏,靜薇看到一張嫵媚的臉。
有個男生正在唱《玻璃心》,那張嫵媚的臉坐在“玻璃心”旁邊。“愛人的心,是玻璃做的,記憶破碎了就不能再愈合。就像那隻摔破的吉它,再也聽不到原來的音色......"這首老歌的隻言片語忽然勾起了靜薇的某種記憶,10年前那個下午的陽光,如泉湧般向她湧來。
她不想讓記憶複活,她用手捂住頭,試圖讓那種聲音遠離自己。“就像那隻摔破的吉它,再也聽不到原來的音色......"靜薇無法趕走那種聲音,那種聲音長了翅膀似地環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