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心裏好受一些了。月亮從厚厚的雲層後麵探出一點頭來,很快地,窗台上就要灑上月光了。

"給小偉開家長會,怎麼開到半夜才回來?”申思怡問。

"噢,又去見了幾個朋友。”

"都是學生家長?”

"不是,幾個好久不見的朋友,聚了聚。”

"小偉好不好?”

"小偉?我沒看見他。”

"家長會?不讓跟小孩見麵?”

邵偉濤一邊換鞋一邊說:“你從來沒給小偉開過家長會,所以你根本不懂現在的家長會是怎麼開的。”

思怡不做聲了。

陽光下的斑馬線

靜薇秘密尋找那個在醫院就被家人送掉的孩子,她不知道他叫什麼,長得什麼樣,是男孩還是女孩,在去醫院的路上,靜薇一直在想如果醫生問起這些最起碼的問題,她該如何回答。

出租車被一個斑馬線紅燈攔在了路當中,有個高個子的老師,正領著一隊戴小黃帽的學生過馬路,一個挨一個,像一群可愛的小鴨子。“這裏麵說不定就有他呢?”靜薇透過車窗玻璃,看著他們,出神地想。她盯上一個大眼睛、皮膚較白的男孩子,一直看著他。

小黃帽們走過去了。

斑馬線上空蕩蕩的,汪著一層像蜜一樣的陽光。

剛才是誰走過去了呢?

......

"姓名。”

"年齡。”

"婚否。”

"病史。”

靜薇被辦公桌後麵的一雙牛眼問得目瞪口呆。以上問題正是她不想回答的,她來婦產科是想問些別的問題,關於10年前那個秘密出生的小孩,她想查找一下有關這小孩的資料,有沒有當年的病曆,記載著一場災難似的生育經曆。

有一雙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在出汗,虛汗,汗珠越變越大,從她的額頭上水一般地淌下來。她聽到醫生還在繼續問話,她的嘴唇很幹,說話速度很快,她說你怎麼啦哪兒不舒服到底哪兒不舒服你說呀說呀說呀......

靜薇離開座位越過那道畫有巨大紅十字的白簾,她越走越快覺得腳底越來越輕好像飛起來一般。等在醫院門的出租車張開大嘴將她吞進去,那家可怕的醫院很快就在她的視線裏消失了。

整整一天,靜薇沒吃一點東西,就隻是喝水。

床頭櫃上放著一瓶純淨水,綠色的瓶蓋被丟在一邊,她隔一會兒抿上一口,隻是覺得渴,並不覺得餓。從醫院回來,這已經是第三瓶水了,她的嗓子好像著了火,想用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水,把這股火澆下去。

裝純淨水的大桶已經空了,中午打電話訂水,要到傍晚才能送來。北京的交通堵塞問題已日益嚴重,送水的車白天很難通過,要到傍晚高峰期過去之後才能出動。打完訂水電話,靜薇手裏拎著聽筒,似乎還想打給什麼人。

"喂,請找一下邵偉濤。”

"邵偉濤----"接電話的女秘書將他的名字重複了一遍,並且把尾音拖得很長,讓靜薇感到很不舒服。“噢,請等一下。”她好像去了另一個地方,電話好一會兒才重新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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