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刁小柔瘋狂的愛情,想起在苗影的文學講座上,小柔一下子迷上苗影講的那些東西,她站起來大聲叫好,舉座皆驚。靜薇已經不記得苗影課堂上究竟講了些什麼,隻記得小柔在講堂上瘋狂的舉動。後來她和小柔一起去吃韓國烤肉,小柔舉著玻璃杯大聲說:

"首先得跟丈夫離婚,然後再讓他跟他老婆離婚。”當時小柔雙眼發亮,是被愛情燒的。現在那股火已經熄滅了吧?什麼都會改變,什麼都是暫時的。一想到邵偉濤此刻可能正睡在他家舒服的大床上,懷裏抱著那個黑美人,靜薇就氣得睡不著覺。

窗外天已大亮,靜薇赤摞著趴在窗台上,慵懶地向下張望,從現在開始,她不用再等什麼人了。從現在開始,樓下的車流、人流,來往的人群都與她無關。

再也沒人擁著她,趴在這裏看風景。撫摸她光潔的皮膚,親吻她的後背,沒完沒了地說著情話。

再也沒人把手伸進她領口,在那裏用力捏一捏,問一句“可以嗎?”

她低頭觀看自己皮膚很白的雙腿,看那上麵是不是多了一顆褐色小痣,然後她用手托起胸`前一隻形狀美麗的[rǔ]房,覺得它很像一隻汁液芬芳的水果。再細細地查看自己垂到腰際的長發,看裏有沒有長出別的顏色的頭發。腳趾上精心染上的指甲油,像可愛的小粉紅花瓣,等待什麼人來細細觸摸。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就像綻放之後的花朵,怒放的疲憊早早到來,她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裹上柔軟的棉被,好好睡一覺,從天亮睡到天黑,或者,永遠不要醒來。

這一覺睡得很長,亂夢交錯,在夢中靜薇一會兒變成阮黎,一會兒又變成刁小柔,她夢見自己不斷墜落,胸口像是被什麼人推著,增加了墜落的加速度。

下麵是水,寬闊的、深紅色的水麵。

耳邊有風呼嘯的聲音,但她一直沒有到底,她懸浮在半空中,四周景物模糊,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後來她夢見一個清瘦的男人站在一棵樹下,穿著白襯衫。此人就是後來的小安。

迷失

在夢裏,靜薇又一次看見父親,那是1985年的父親,年富力強、風度甚佳的廖凱。靜薇還看見了苗影,她正朝著父親站立的方向走去。與此同時,那棵樹下還站立個另一個男人,那人穿著白襯衫,麵容清瘦。在苗影向父親走去的同時,靜薇也在朝那陌生人行走,靜薇並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不明白為什麼還要朝那個方向走。

有人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盯著她的臉看。她困極了,想要推開那人的臉,手卻抬不起來。

那人的呼吸噴到她臉上,又癢又難受。

靜薇終於醒了過來,發現外麵天全黑了,房間裏開著燈。邵偉濤很安靜地在床沿上坐著,手邊有一張報紙,大概剛才趁靜薇沒醒的時候看來著。

"你醒了呀?”

"原來是你在這兒。”

"你以為是誰呀?”

"做夢了,看不清那人的臉。”

"一個陌生人?”

"穿著白襯衫,人很瘦,我從來沒見過他。”

邵偉濤說:“你做了奇怪的夢?大概是命運的安排,白天我在家裏睡覺,也做了很怪的夢,夢見我站在一棵樹下,你朝我走過來,說要分手。然後你就不見了。”

"可是,那個站在樹下的人不是你。”

"你夢裏也有一棵?”

"有一棵樹,但那個人不是你。”

邵偉濤忽然有些明白了似地問:“這麼說,分手的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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