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笑忘書(3)
唯一的收獲大概是身邊多了一個人,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慨歎木棉花如燃燒一樣的顏色。但是並沒有更近,蘇格在國外兩年,這次主要是回來找人,她說她相信她愛的那個男子看到我拍的照片會再一次想起她。
段小其的故事不算新鮮,在青春年少的時候遇上一個人,彼此相愛,後來她出國深造,他說我們分手吧。
在這個浮躁的時代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一點都不希奇,奇的是段小其竟然在兩年之後回來找他——都分手了還找他做什麼。
段小其說你不明白,這樣說吧,如果一個和你生死相許的戀人不見了,你會不會上天入地地找她?
我鎮定地說不會。這時候蘇格的信就在我手裏攥著,汗水將煙藍色的字跡浸漬開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舍不得放手,是不想還是不能。
我甚至漸漸想不起蘇格離開多久了。我清理信件的時候發現蘇格的信已經多達幾百封,因為我從來沒有回過她的信,所以一直都是她在自言自語,我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話對我說,沿途的風景,偶爾聽過的歌,萍水相逢的人,她說這是個匆忙的世界,每個人都匆匆地趕著自己的路,絕大多數的人之間都隻有這樣倉促的緣分,來不及愛,來不及恨,就過去了。
我知道她其實是想問:許唯,你我的緣分也是這樣嗎?
我很想告訴她不會的,我會一直在原地等她。可是我沒有她的地址,所有的話都隻堵在心口,無處著落。
段小其說你應該去找她。她用一種很堅定的表情告訴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為自己愛的人,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我攤攤手說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段小其固執地盯住我,她說: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
我默然。
我確實是知道的,蘇格的信寫得那麼詳細,細微的風景都立在紙上,栩栩如生。她沿著我少年時候走過的路一路行來,就仿佛走在我的記憶裏,我知道她應該到了敦煌,應該到了麗江,應該抵達杭州的西湖……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她。
蘇格,你與我的這一段過往,算不算是——愛情?
我在蘇格走後努力回憶我們之間發生的點滴,整個的過程就仿佛白開水一樣平淡,我們從來不曾如小說中一樣在星光下跳華爾茲,沒有在春意盎然的時候出外踏青,沒有在流星劃過去的時候許願,更沒有指月盟誓此情不渝。與其說是戀人,蘇格更象一個助理,她記得我幾點幾十分約見某一個人,記得提醒我在胃病沒犯的時候及時吃藥,幫我記下前任後任女友的生日和各種紀念日,一切都很好,很正常,可是她忽然走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離開,可是我開始明白思念的滋味,就在心口的那個位置,在每一個特定的時分忽然就痛起來。
第45節:笑忘書(4)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愛我的,可是我不知道她會離開。我設想過無數個她回來的場景,某一個清晨或者黃昏,她忽然出現在家門口,風塵仆仆,可是麵上疏淡的笑容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回來。
兩年以後一個叫段小其的姑娘告訴我說,如果你不去找她,她永遠都不會回來。
要不要去找她,這個問題讓我徹夜不眠,我在半夜裏醒來,孤獨地坐在窗戶前麵,暗色的玻璃窗上印出自己的麵容,我覺得那是一個陌生人的臉,眼睛,眉毛,還有我看不清楚的表情。
我取出相機,一張張拍過去,風鈴在天台上琳琅脆響,可是並沒有風穿過去。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