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我去路邊的小賣部買了包紙巾擦了擦嘴巴。頭昏得厲害,又去藥店買了醒酒的藥,吃下藥,在藥店坐了一會,稍微舒服了一點,才上馬路邊攔了一輛“慢慢遊”回了住處。還沒等我下車,就聽到從自己屋裏傳出一陣尖銳的狗叫聲。我這才忽然想起從鄉裏買上來的那隻黃毛狗,讓蘇部長安排關在了我的住房裏,我這麼跟林副局長喝著酒,就把狗給餓著了。剛開鎖準備進房裏,住隔壁的那個女人的愛人穿了條三角褲從房裏走了出來,嘴裏嘟噥著:“你可回來了,這狗叫得人是一個晚上都睡不下。你可不能把這裏當狗窩,這裏是住人的地方呢。”我不好意思地連忙向他說好話:“打擾了,打擾了,我明天就把這狗給換個地方。”等開門給狗喂食的時候,糟了,那打包的骨頭忘在了林副局長家門口的歇台上。這狗要是沒東西吃,一個晚上就會叫得人不得安寧。我隻好又鎖上門,坐“慢慢遊”去了林副局長的住處。
\t林副局長住的房子大概也不是自己買的。聽林副局長說,他原來住在縣委院子裏,房子是縣委十幾年前修建的舊宿舍。他剛分來的時候,單位上的人少,分了兩間。現在這單位的人一增多,沒地方住,就都往宿舍裏擠。這不,他原本兩間加起來不到六十平米的房間,不久前被團縣委調來的一名新同誌給擠走了一間。如今小孩大了,一家人擠在三十平米的房子裏,顯得太擁擠,白天做飯不說,晚上睡覺身子要是稍微一動,腳就伸到窗外去了。更委屈的是,這房子小,晚上要是跟愛人過夫妻生活,還得擔心讓小孩給聽到了,多不好。林副局長和愛人就開始商量著買房子,可存在銀行的款要到下半年才到期,要是提前取出來,覺得太不合算。兩口子一再商量,最後決定到外麵租個房子先住下來,等下半年存款到期了,再買套新房子過春節。
\t林副局長和愛人大概是覺得這裏的房子很合算,租了三間。一間做廚房,其它的兩間做睡房。看來林副局長還是蠻在乎過夫妻生活的。這裏唯一不方便的是,上廁所得跑到樓道外的公用廁所去,可比起在縣委院子裏擠著,日子要過得舒服。人啊,一輩子圖的就是這個。
\t吃了藥,腦袋還是有些暈暈的。我上了林副局長住的樓,發現那打包的骨頭還在林副局長的家門口放著沒動過。我彎下腰正準備把骨頭撿起來,林副局長家的門突然開了。我抬頭一看,慌了,沒想到是林副局長的愛人穿了件睡衣,手裏拎著團紙巾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出來上廁所的。我怕林副局長的愛人誤會我喝了酒來這裏偷聽他們的好事,連忙向她解釋。林副局長愛人懶得聽,快步往樓道裏跑去了。我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拿起骨頭撒腿就跑,差點沒滾下樓去。
\t回到房子裏,我一氣,對著那狗連罵了好幾句“狗日的”。罵完了,心裏竟然覺得舒服了。把骨頭拿出來用報紙墊著扔在地上,讓狗吃飽了,那狗倒是乖乖地鑽到床底下睡覺去了。我洗了把冷水臉,脫光了衣服躺到床上。想睡,可當隔壁那響聲又傳來的時候,我卻怎麼也睡不下去。想起林副局長沒白請我吃的那頓飯,想起這群把日子寄托在“夫妻生活”上的人,覺得這人有時候活著跟狗一樣,真他媽的夠“委屈”。可再想想自己由一個殺豬賣肉的農村屠夫,做夢似的就當上了縣委宣傳部的幹部,竟美美地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