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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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蘭自落水後一直有些唧唧啾啾的,雖然賈府請大夫和抓藥的錢都是公出,李紈卻不敢次次去叨擾,隻能暗自拿出錢來請人去外麵買些人參燕窩之類東西,叫丫鬟弄了給賈蘭吃。
素雲一邊扇著藥爐一邊不住地低頭,碧月輕手輕腳進來,把冷手往她後領裏一插。素雲驚跳起來,見是碧月,罵道:“浪蹄子,我凍得隻犯困,一點子心窩熱都被你給嚇沒了。”
碧月好奇道:“屋裏怎麼不加炭?”
素雲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四下望了一下後,愁眉苦臉道:“別說了。咱們院子領的那點炭夠用什麼的?蘭哥兒前幾天又發熱,屋裏得用炭烘得人直發汗才行,我就在那屋兒多放了兩盆。反正我身子粗壯,即便是挨點凍也不算什麼。”
碧月笑道:“好個忠心的奴才。我偷偷兒問你,咱們奶奶是不是缺錢缺得緊?我聽說有人還看到奶奶把陪嫁的東西拿出去賣呢,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群成日嚼舌根子的貨,哪裏就窮成這樣。咱們奶奶一個月光月錢就有二十兩,平時賞賜還不算,用得著賣什麼呢。”
“不是這等說。你知道外頭的好參多貴?奶奶不要錢一般隻顧打發買了回來。之前那個王太醫留下的一味藥丸,說是給蘭哥兒補身子的,那麼一小點倒要拿七八種珍貴的藥材去配它,一粒也值好幾兩銀子,一天就得吃一粒。說起來也是采辦的那些太混賬,從來都是拿些須末劣貨糊弄人,隻不讓老太太,太太知道罷了。”
“蘭哥兒還好是生在這種人家,要是外頭,早死了。蘭哥兒七病八災,現花的銀子也能打出他那麼大個人兒來。”
碧月冷笑道:“依我說,也差不離。我且是看得清楚,這府裏的金山銀山不是每個人都摸得到的,像咱們奶奶這般,也不過是啃個小邊兒,比不得那種臉酸心硬的潑辣貨,有的是手段扒錢,好像她才是這邊府裏的正頭奶奶。我洗著眼兒看她,遲早栽在這上頭,運道!”
兩個人說的痛快,卻不防李紈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她一聲不吭,悄悄兒進蘭哥兒房裏去了。
雖然還不至於賣嫁妝,卻正如碧月說的,她手裏的錢已經快耗得差不多了。這個院子也是外邊看著風光,內裏的苦處卻說不出。她和身邊的一幹奴仆吃穿用度皆不在人後,蘭哥兒一病,斷然沒有拆東牆補西牆,把個個弄得和燒糊了卷子一般丟人現眼的道理。
排場不變,花費卻增加,少不得把之前小心積攢起來的銀子又丟了個幹淨。才入冬,李紈的私蓄就已經去了七七八八,離年節賞賜還有幾個月,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李紈進房的時候,賈蘭已經醒了,銀蝶正拿個紅彤彤的東西逗他,他笑得直咯咯的。
“蘭兒,在玩什麼呢?”李紈笑著在賈蘭床邊坐下來,輕輕拂去他額頭被汗水浸濕的幾縷發絲,見他臉色紅潤又出了汗,方才放心下來。
“我想吃福橘,銀蝶姐姐說我病沒好不能吃,就拿著在那兒晃,隻顧不給我。娘,你要她給我嘛。”賈蘭抓著李紈的手腕撒嬌道。
銀蝶笑道:“奶奶,這不是福橘,是滿山紅,我娘才從鄉下捎了一簍子給我。這東西長得雖像福橘,卻沒有福橘好吃,帶著些酸兒。我怕蘭哥兒吃了倒牙就不肯給他呢。”
“不會不會,我不怕酸。銀蝶姐姐你就給我一個嚐嚐好不好,老太醫都說我可以吃果子呢!”賈蘭癟著嘴:“每天都吃那幾樣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