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瓏不由慨歎:“坐在龍椅上的人,讓人越想就越害怕。”太陰險了,她沒好意思說出來,怕父親覺得她太沒個分寸。
“坐在龍椅上太累。”蕭廷豫自嘲地笑了笑,“被他看著的人更累。”
蕭瓏料定父親一定已經有了對策,歉然笑笑,起身道辭:“我也是因為才知道這件事,又覺得不能耽擱,便大半夜跑來了。您歇息吧。”
“你也是,早些歇息。”蕭廷豫凝了她片刻,現出溫和的笑,“日子過得還舒心麼?”
“很好。”蕭瓏邊走邊道,“不知娘跟您提沒提過——我已開始服藥調理,試試。”
大夫人當然沒跟蕭廷豫提過,他們能不吵架就不錯了,這種敏[gǎn]的話題是沒法子坐在一起說的。
蕭瓏明白,才主動告訴父親,讓他能與自己一樣,有個盼頭,總比一想起來就犯愁要好。
蕭廷豫聞言大喜,“是王爺給你請的良醫?”
蕭瓏頓住腳步,回頭,笑,“是啊。”父母這一點倒是一樣,似乎隻有是龍九請的良醫才有希望治好她一樣。可事實分明是葉明風一眼就看出她身子不妥當才設法給她把脈的。
如今服的藥,出自葉明風開的藥方。
“那就好,那就好。”蕭廷豫的笑意深濃,“快回去歇息吧。”
這邊父女都是心情愉悅,宮裏的蒼霂與龍九卻是劍拔弩張。
養心殿內,宮人全被遣退,唯有君臣二人相對。
“我就不明白了,你給我這麼個真假難辨的東西到底是何居心?!”蒼霂是越想越窩火,此時說話連顯示最為尊貴的那個朕字都省了。
龍九報以冷冽一笑,“我怎知是真是假。你挖空心思要九龍玉璧,我給你了,真假與我何幹?”
“什麼叫與你何幹?!”蒼霂更惱火了,“你會不知道我要找這東西的目的何在?!”
龍九言簡意賅:“不知道。”
“……”蒼霂一時失語。
龍九要走,“臣告退。”
“休想!”蒼霂現在是與人吵架的架勢,偏偏龍九不正經理會,沒辦法吵起來,這讓他愈發煩躁,隻得把話挑明:“你該明白,我要這東西是尋找我失散多年的子嗣,你和我玩這些把戲做什麼?我不過是要把這大好河山給你。”他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看著龍九,“這是吃虧的事情麼?你是就老老實實承認,不是我就再繼續尋找,別和我弄這些似是而非的把戲!”
龍九依然沒有正經理會的意思,隻是微眯了眸子細究他一句話:“你的大好河山?你的大好河山,不是我當年馬踏疆域一戰一戰打回來的麼?”
“……”蒼霂再次失語。
龍九語調淡漠,“不論是誰的,我還真不稀罕。”
“這把龍椅,你竟不屑一顧?”蒼霂不置信地看著他,“不屑一顧的話,這些年來又為何成為我最大的隱患?”
“是你一廂情願,將我看成了威脅你皇權之人。我從沒有與你示威,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帶兵、擴張風逸堂勢力,皆如此。”說到這裏,龍九輕輕一笑,“我也是個人,想過的舒心一些。任人欺壓的日子不會舒心。”
蒼霂真的被刺激到了。難道這些年來,他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假想敵?
他才不肯承認!
若如此,多年來在龍九身上耗費的心機、權謀不是白費了麼?
他是天子,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做的事是毫無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