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幾乎能看到水在他身上上漲,逐漸將一個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淹沒。
“我隻能坐在這裏看著你不斷下沉嗎?”傑克苦澀地說。
老奈森微微一笑:“有辦法的。”
“?”
“把插在我鼻子裏的管子拔了。”
“你說什麼?”傑克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來。
“別急,小夥子。要知道,現在生命對我來說已經成了負擔。止痛藥徹底失效,活一天就痛苦一天。”老人咳了幾聲,目光卻很平靜,“我曾經很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知道嗎,傑克,我十幾歲時——那是南北戰爭時候的事了——我差點死在北方士兵的刺刀下。那個時候我們還在戰場上拚刺刀呢,是不是很有趣?我從刺刀下死裏逃生,又差點葬身火海……類似的事情太多了,能活下來就是奇跡,而能活到現在更應該感謝上帝。死亡在你們年輕人看來,或許是一個死寂冰冷的黑暗王國。可在我們看來……卻是一種退場機製,一種徹底的休息和安寧。”
傑克嘴唇緊緊抿著搖了搖頭,聲帶微微有些顫唞:“不,奈森先生,這一點你說錯了。我們也曾經與死神麵對麵打過招呼呢——您不該忘了泰坦尼克號。”
老人衝傑克一笑:“我明白。幫我請盧森進來好嗎,我的好孩子?我想請他幫個小忙。”
傑克擦了擦眼睛,出了病房。
盧森的模樣也沒有變化,還是像手術刀一樣鋒利,唯一不同的是,這把手術刀已經不再隨便把刀刃對著所有人了。他彬彬有禮、禮貌周全得像一個國王:“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奈森先生?”
老人虛弱地點了點頭:“盧森醫生,請幫我拔掉管子,然後送我回家,勞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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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誘(補全)
匹茲堡鋼鐵大亨,奈森霍克利,在平凡的、與其他日子沒有什麼不同的一天,悄悄葬在霍克利莊園。
“去我家住幾天吧,傑克,你看起來不好,很不好。”盧森不愧是個心理專家,他差不多把人心徹底摸透了。奈森去世了,卡爾在亞特蘭大一無所知,傑克的心處於最脆弱的狀態。
盧森住在一間小小的單身公寓裏,屋子後麵有一座同樣小小的花園。這座屋子並不像主人那麼冰冷,而是洋溢著古典氣息。踏入這座屋子,傑克仿佛穿越回了十七世紀的時空,滿滿的,古典的華麗和陰沉。真令人吃驚,處在現代醫學尖端的盧森弗洛伊德,家中竟然沒有一件現代的設備和擺設。這一切的擺設,燭台,銅爐,瓷器,織錦……都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桌子上擺滿了鮮花,遮住了桌子的很大一部分,仿佛花園中花枝低垂,花影重疊。
“你很迷戀過往的一切。”
“是的,過往的日子優雅又有秩序,比我們現在更加接近感官,更加接近心靈。”
傑克摘下帽子,脫掉大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主人沒有坐下來陪伴客人,他坐在客廳裏的高腳凳上,彈起了古鋼琴。他們聆聽著古鋼琴奇特的音色,一邊閑談著。傑克聽著自己的話,有時又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話。他發現那人在介入他的內心深處,謹慎而不動聲色。他有點局促不安,盧森是個危險人物……
一曲終了,危險人物盧森把傑克領進起居室,指著那張舒適的床,凝視著傑克疲憊又不安的藍眼睛說:“睡吧,你累了,睡吧,傑克。”
盧森灰色的眼睛深處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傑克不由自主地被卷了進去。這就是催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