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3)

台階下完又沉默了,蘇翊川滿不在乎的喝下一杯茶解了嘴裏的澀味,也不再死盯著沈君淮,換了個方向繼續去看湖水。因為兩人的喜好,所以府上常備著黃山毛峰和信陽毛尖,今天來恰好就沒了一樣,雖然信陽毛尖才是自己心頭好,但這事情怎麼琢磨都透著股別的意味。沈君淮又飲下一杯茶,也不知要如何接話,全然是沒了以前的從容,麵對著死而複生的蘇翊川怎麼樣都是有點緊張感的,就和這莫名其妙沒了的黃山毛峰一樣,都不正常!

“呃……賢弟覺得身體如何了?”

“嗯,沒有大礙了,不妨事。”

“那就好那就好,說起來,賢弟府上的這信陽毛尖就是好過我那兒的,清香醇厚,真是半分澀味都品不出來。”

“嗯,沈兄喜歡就帶一些回去好了。”

“那還多謝了。”

又沒話了,場景淒涼堪比漫漫而來的涼風,在五月裏也叫人涼心。

“我說,賢弟素日裏不是最愛喝黃山毛峰麼?怎麼就突然沒了?”

“我不愛喝。”

說罷蘇翊川突然轉過身來了,沈君淮一對上他那重又陰森森的眼,一時把持不住差點把嘴裏的茶全噴到對方臉上去!這人是怎麼回事兒,落井的頭天裏還托人帶信給自己讓幫忙帶幾斤黃山毛峰回來,這轉眼不過月餘居然連口味都變了,真是怪哉!

“誒?怎麼突然就不愛了?賢弟你這口味變得還真是快。”

“因為我不是蘇翊川。”

又來了又來了,五年癡戀也抵不得一時的驚嚇,沈君淮悲苦的想自己的癡戀大概到此確是要無疾而終了,這實在是一件苦痛的事情,叫人堵了心思上不去下不來,吊在半空裏晃晃悠悠的難受。

沈君淮隻得放下茶杯,盡力擺出調笑的姿態來重新抬頭麵對對方。

“哈哈哈哈,賢弟你還真是愛說笑,那你說說,你不是蘇翊川,那你是誰?莫不是那井底的冤魂死有不甘上了大公子的身來人間懷念前生來了吧!”

……

……

……

“不錯,我在井底一十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見天日。”

“哈?”

“在下蘇翊辰。”

十五年前蘇府有個小哥哥,長得比自己高大,生了一副上佳的相貌,大眼睛薄嘴唇尖下頜,自小就就透著股不服輸的意思。

小哥哥時常帶自己到後園的假山來玩兒,說要鳥蛋就爬樹去掏,說要池裏的鯉魚就卷了褲腿攀著岩石下去給自己撈。

無奈,他死了,在井底泡了月餘才被撈起來,連臉都已經泡得變形腐爛認不出人形來。

沈君淮突然站起來,袖子一拂打碎了茶盞,跌跌撞撞的跑了。

茶水冒著熱氣兒從桌上流下去,打濕了蘇翊川的鞋麵,紫砂的茶壺在桌上滾了幾滾,終是沿著邊沿掉落地麵。

碎了。

☆、3

3.

沈君淮病了,從蘇府逃回來的那晚還好好兒的,心神俱亂,被蘇翊川活生生嚇了一大跳,而後灌下幾杯茶,睡下去就起不來了,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夢裏說胡話,一會兒叫翊川,一會兒叫小哥哥,把沈家上下嚇得三魂去了七魄,要折騰得不成人樣了。

沈君淮覺得自己很清醒,隻是所處之地有些混亂。一會兒夢見自己在冷天裏去了蘇府,正想去碧台找蘇翊川,就見假山後頭躥出個小孩兒來,穿著盛夏的單衣,瞪著一雙漆黑的大眼在看他,看了一會兒又輕輕喚了聲:“弟弟,我帶你去折海棠!”說完就沿著假山跑開了,沈君淮隨著他的腳印子繞過假山去尋,奈何想假山後頭居然是一口井,他在井邊俯□去看,井底幽深,井邊的石子落進去竟連聲響都聽不到,驀地從井底又傳來一聲喚——弟弟,沈君淮嚇得跌跌撞撞站起來倒退幾步,卻一下踩空從雲霧裏落了出去。再睜眼又到了蘇府的佛堂裏,撥開珠簾,沈君淮走到香案前,看見台上供著一方牌位——朱紅的顏色,上麵的一排蠅頭小字卻瞧不清楚,沈君淮想上前幾步被後頭的一聲話語打斷:“那是我的牌位。”沈君淮聽聲音熟悉記不起是誰,想轉身去看卻被對方死死按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