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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斟酌百王,損

益四代,為萬世之圭臬也。曆象遞變,而夫子獨取於夏時;筮占不同,而夫子獨

取於《周易》。此三代以後,至今循行而不廢者也。然三代以後,曆顯而《易》

微;曆存於官守,而《易》流於師傳;故儒者敢於擬《易》,而不敢造曆也。曆

之薄蝕盈虧,有象可驗,而《易》之吉凶悔吝,無跡可拘;是以曆官不能穿鑿於

私智,而《易》師各自為說,不勝紛紛也。故學《易》者,不可以不知天。(觀

此,益知《太玄》、《元包》、《潛虛》之屬,乃是萬無可作之理,其故總緣不

知為王製也。)

○易教下

《易》之象也,《詩》之興也,變化而不可方物矣。《禮》之官也,《春秋》

之例也,謹嚴而不可假借矣。夫子曰:“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君子

之於六藝,一以貫之,斯可矣。物相雜而為之文,事得比而有其類。知事物名義

之雜出而比處也,非文不足以達之,非類不足以通之;六藝之文,可以一言盡也。

夫象歟,興歟,例歟,官歟,風馬牛之不相及也,其辭可謂文矣,其理則不過曰

通於類也。故學者之要,貴乎知類。

象之所包廣矣,非徒《易》而已,六藝莫不兼之,蓋道體之將形而未顯者也。

雎鳩之於好逑,つ木之於貞淑,甚而熊蛇之於男女,象之通於《詩》也。五行之

徵五事,箕畢之驗雨風,甚而傅岩之入夢賚,象之通於《書》也。古官之紀鳥,

《周官》之法天地四時,以至龍翟章衣,熊虎誌射,象之通於《禮》也。歌協陰

陽,舞分文武,以至磬念卦疆,鼓思將帥,象之通於《樂》也。筆削不廢災異,

《左氏》遂廣妖祥,象之通於《春秋》也。《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萬事萬物,當其自靜而動,形跡未彰而象見矣。故道不可見,人求道而恍若有見

者,皆其象也。

有天地自然之象,有人心營構之象。天地自然之象,《說卦》為天為圜諸條,

約略足以盡之。人心營構之象,睽車之載鬼,翰音之登天,意之所至,無不可也。

然而心虛用靈,人累於天地之間,不能不受陰陽之消息,心之營構,則情之變易

為之也。情之變易,感於人世之接構,而乘於陰陽倚伏為之也。是則人心營構之

象,亦出天地自然之象也。

《易》象雖包六藝,與《詩》之比興,尤為表裏。夫《詩》之流別,盛於戰

國人文,所謂長於諷喻,不學《詩》,則無以言也。(詳《詩教》篇。)然戰國

之文,深於比興,即其深於取象者也。《莊》、《列》之寓言也,則觸蠻可以立

國,蕉鹿可以聽訟。《離騷》之抒憤也,則帝闕可上九天,鬼情可察九地。他若

縱橫馳說之士,飛箝捭闔之流,徙蛇引虎之營謀,桃梗土偶之問答,愈出愈奇,

不可思議。然而指迷從道,固有其功;飾奸售欺,亦受其毒。故人心營構之象,

有吉有凶;宜察天地自然之象,而衷之以理,此《易》教之所以範天下也。

諸子百家,不衷大道,其所以持之有故而言之成理者,則以本原所出,皆不

外於《周官》之典守。其支離而不合道者,師失官守,末流之學,各以私意恣其

說爾。非於先王之道,全無所得,而自樹一家之學也。至於佛氏之學,來自西域,

毋論彼非世官典守之遺,且亦生於中國,言語不通,沒於中國,文字未達也。然

其所言與其文字,持之有故而言之成理者,殆較諸子百家為尤盛。反覆審之,而

知其本原出於《易》教也。蓋其所謂心性理道,名目有殊,推其義指,初不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