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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之言。其異於聖人者,惟舍事物而別見有所謂道爾。至於丈六金身,莊嚴色

相,以至天堂清明,地獄陰慘,天女散花,夜叉披,種種詭幻,非人所見,儒

者斥之為妄,不知彼以象教,不啻《易》之龍血玄黃,張弧載鬼。是以閻摩變相,

皆即人心營構之象而言,非彼造作誑誣以惑世也。至於末流失傳,鑿而實之,夫

婦之愚,偶見形於形憑於聲者,而附會出之,遂謂光天之下,別有境焉。儒者又

不察其本末,攘臂以爭,憤若不共戴天,而不知非其實也。令彼所學,與夫文字

之所指擬,但切入於人倫之所日用,即聖人之道也。以象為教,非無本也。

《易》象通於《詩》之比興;《易》辭通於《春秋》之例。嚴天澤之分則二

多譽,四多懼焉。謹治亂之際,則陽君子,陰小人也。杜微漸之端,後一陰,

而已惕女壯。臨二陽,而即慮八月焉。慎名器之假,五戒陰柔,三多危惕焉。至

於四德尊,元而無異稱,亨有小亨,利貞有小利貞,貞有貞吉貞凶,吉有元吉,

悔有悔亡,咎有無咎,一字出入,謹嚴甚於《春秋》。蓋聖人於天人之際,以謂

甚可畏也。《易》以天道而切人事,《春秋》以人事而協天道,其義例之見於文

辭,聖人有戒心焉。

○書教上

《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今存虞、夏、商、周之策而已,五帝僅有

二,而三皇無聞焉。左氏所謂《三墳》、《五典》,今不可知,未知即是其書否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以三王之誓、誥、貢、範諸篇,推測三皇諸帝之義例,則上古簡質,結繩未

遠,文字肇興,書取足以達微隱通形名而已矣。因事命篇,本無成法,不得如後

史之方圓求備,拘於一定之名義者也。夫子敘而述之,取其疏通知遠,足以垂教

矣。世儒不達,以謂史家之初祖,實在《尚書》,因取後代一成之史法,紛紛擬

《書》者,皆妄也。

三代以上之為史,與三代以下之為史,其同異之故可知也。三代以上,記注

有成法,而撰述無定名;三代以下,撰述有定名,而記注無成法。夫記注無成法,

則取材也難;撰述有定名,則成書也易。成書易,則文勝質矣。取材難,則偽亂

真矣。偽亂真而文勝質,史學不亡而亡矣。良史之才,間世一出,補偏救弊,憊

且不支。非後人學識不如前人,《周官》之法亡,而《尚書》之教絕,其勢不得

不然也。

《周官》三百六十,具天下之纖析矣,然法具於官,而官守其書。觀於六卿

聯事之義,而知古人之於典籍,不憚繁複周悉,以為記注之備也。即如六典之文,

繁委如是,太宰掌之,小宰副之,司會、司書、太史又為各掌其貳,則六典之文,

蓋五倍其副貳,而存之於掌故焉。其他篇籍,亦當稱是。是則一官失其守,一典

出於水火之不虞,他司皆得藉徵於副策。斯非記注之成法,詳於後世歟?漢至元

成之間,典籍可謂備矣。然劉氏七略,雖溯六典之流別,亦已不能具其官;而律

令藏於法曹,章程存於故府,朝儀守於太常者,不聞石渠天祿別儲副貳,以備校

司之討論,可謂無成法矣。漢治最為近古,而荒略如此,又何怪乎後世之文章典

故,雜亂而無序也哉?

孟子曰:“王者之跡息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蓋言王化

之不行也,推原《春秋》之用也。不知《周官》之法廢而《書》亡,《書》亡而

後《春秋》作。則言王章之不立也,可識《春秋》之體也。不知《周官》之法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