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段(2 / 3)

走到小街上一處中藥店,那兒有一座長大的落地鏡,呂文媛站在鏡前,我與她並肩站立。我看到高挺、美麗、風采翩翩的呂文媛和一個黝黑、粗壯、麵貌平常的鄉下男子站立一起,一霎時,我全明白了!

一個月後我與女孩訂了婚,送訂的行列裏有一麵長大的落地穿衣鏡。我要我自己、我的子、我的孫常照這麵鏡子,多認識自己。

回 家

他在支票簿上寫下"二十元"的款數,灑灑利落地簽下他的英文名字,然後,他給友人寫信:

請你,請你買一頂手編的草帽;請你,請你買一張赴吾鄉的車票;然後,請你在車站轉角,那常穿褪色唐衫的阿伯處買一掛荔枝,我知曉,現在是荔枝時節。再然後,請你,不要乘車,戴著草帽步行過喧鬧肮髒泛著汙水的露天小菜場,拐邊賣鹵味牛肉麵的老王的麵攤,到吾家。不必敲門,請喚聲:"阿朗伯仔!"那是吾爹,請將荔枝留下,陪他老人家飲一杯茶;再,請你轉到鄰舍,看有一年輕的婦人,粗陋,衣衫簡樸的婦人,她是吾初戀的愛人。看她是否仍有健康甜美的笑靨?是否又為她的丈夫增添了兒子?請你,請你為我做這些,寄上費用美金二十元。謝謝。

他將信與支票放入信封袋,以淚和吻舐封了袋口,黏貼了航空郵票,然後,再取筆,在支票記錄簿上記載:

六月十八日,回家車費及雜用,二十元正。

青 春

他吩咐化妝師,將她的指甲塗抹上各色深淺不同的蔻丹。化妝師以怪異的眼望望他,又望望她。

"她年輕,應該這樣打扮。"

她是年輕,才十六、十六歲半吧!

那天早上,她穿著愛迪達的球鞋,大紅布衫子,衫子又寬又大,胸口亂七八糟印些英文字。最先讓他生氣的是那一隻紅一隻白的袖子,然後他皺眉望著沒有結扣好卻打著死疙瘩的皮帶,終於,他破口罵地了!他看見她的指甲,十隻指甲上塗抹著各色深淺不同的蔻丹,有的,還新貼了金色銀色的小貼紙。

"你這是什麼樣子?你象個學生嗎?我辛辛苦苦賺錢讓你念書,你就念的這個?……"

最後的結論是讓她用去光水洗掉。他不理她什麼放暑假、什麼同學大家都愛這樣、好玩等等歪理。

她雖然垂頭喪氣;但還是清理了指甲才出門。她和同學去看電影。

他再看到她時,她和一個男孩在一起。男孩蓬著長長的發,說是個大學生,也是顏色奇怪的衫子,牛仔褲。兩人頭並著頭,似乎很親熱的樣子。隻是男孩原本白皙的臉上濺了一片血漬,而她,她俯臥在男孩的身邊。他看不見她的臉,隻看見紅杉子上濕黑作一片。她緊緊摳抓著柏油路麵的手上,清清淨淨的沒有任何髒痕。上午臨出門時去光水洗過的指甲,白森森的沒有一絲血色。

他搖晃了一下頭,讓自己醒回現實來。他篤定地望了望他再望望殯儀館的化妝師,重複了一句:

"她年輕,應該這樣打扮,她喜歡。"

碗是高級的磁飯碗,棕紅色,碗沿一圈描金五福壽字,大方中透顯著雅秀。最好看的是碗麵的幾行小字:

郭振國先生七秩華誕

中華民國七十一年農曆六月初三

兒女孫輩敬賀

是壽碗哩!

以郭家的身份地位,給郭老祝壽的客人極多。郭家也做得體麵,不但席開八桌,每位賀客還得到裝有兩隻壽碗的謝禮盒一個。郭家兒孫的孝行,給了賀客們深深的感動與印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