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路的盡頭,我進退兩難,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做才好。風輕柔地吹過來,山坡下仍然是那個溫暖的人世,我猶疑了很久,最後還是往山下走去,沒有再回頭。
台灣百合
我那一張五十號的油畫"野生的百合花"在美術館展出的時候,好幾個朋友都來告訴我,說他們很喜歡我到種畫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想,也許是南橫公路上特別肥美的那些花朵給我的影響吧。從來沒有想到野生的百合能夠長得那樣碩大和挺秀,整片山坡上開滿了潔白的花朵,風很大、草很長,而那些野生的花朵在溼潤的雲霧裏散放著芳香。
土地裏深藏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呢?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我們周遭不顧一切地向上茁長?按時開花,按時結果,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生命裏最美麗又最神奇的現象。
如果要用人工來經營花圃,別說是那一整座山巒了,即使隻是一片小小的山坡,我們也總會有疏忽和無法克服的困難,總會有不能完全如意的地方。去看過歐洲好幾個著名的花園,隻覺得象是一塊又一塊笨拙的地毯。
但是每次走到山野裏,竟然發現每一處都好象經過仔細安排卻又好象隨意地在生長。在每一種高度,每一個角落,都有應該長在那裏的植物,仿佛每一種植物心裏都明白他們該有的歸屬,而隻要找對了土地,就會不顧一切地往上生長。
台灣百合也必然是極為聰明和極為努力的一種吧!
在四麵有著蔚藍海洋的島上,在高高而又清涼的山上,有一種潔白的花朵終於找到了她自己的故鄉。
爭 奪
中午下了課,接到通知,下午四點正還要參加一個會議。
三點五十九分,我準時到了會場。
在整整兩個鍾頭的時間裏,我和其他的人一樣聆聽、發問和討論,隻是覺得特別的心平氣和,並且常常控製不住那唇邊一抹笑意。
因為,在我快樂的心裏藏著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我剛才去了那裏。
我去了一趟海邊,那個來回有一個鍾頭車程的海邊,那個在初夏季節裏特別清爽特別細致的海邊。
有太陽,但是也有厚厚的雲層,所以陽光剛剛能使我覺得暖和,剛剛能使海水在岩礁之間閃著碎亮的光;有風,但是也有好多高高的木麻黃,所以風吹過來時就添了一分溫柔,吹過去的時候又多了一分轉折。
細細的沙丘上叢生著藤蔓植物,低矮的綠葉間開著紛紫色的小花,我把鞋子脫了,赤足從溫熱的沙上走過。不是假日,海邊空無一人,海浪的聲音因而顯得特別有節奏,沙丘也特別潔淨特別細柔。我稍微計算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分鍾的時間可以由我自己支配,於是,選了沙丘上背風的一麵斜坡,懶懶地躺了下來,用一種散漫的心情,我在初夏的海邊聽風、聽浪、聽那遠遠的唱著歌的木麻黃。
然後,在五十分鍾過去了以後,我就站了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細沙,穿上鞋子,很快地走回車上,很快地重新回到塵世,重新和周遭的一切有了接觸。
但是,在會議桌前,在聆聽和詢問之間,總會有幾次恍惚的刹那,在那個時候,好象那海浪的聲音、海水的顏色、海風的觸摩仍然環繞著我,仍然溫柔地跟隨著我,使我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
我的快樂不過隻是因為在這天下午,向生命做了一次小小的爭奪,奪回了一些我原該享有卻一直不能享有的生活。
梔子花
把花市逛了兩圈,仍然空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