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控製地顫唞起來。胤禟,如果我點頭,那麼今日又該如何收場?胤禛已經是皇上,我願意與你共生死,可是難道真的要用十四的命、阿瑪的命、西西、四保、棟喜、都錫欣的命,來成全我們的愛情?來完成我們最後的韶華?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沉下去。而星空中那明亮的上弦月卻一點一點地升上來,如水的清輝透過淺淺的雲層如絲的圍幔,照在我的臉上,照在我眼角冰涼的淚上。

情觴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仁壽皇太後烏雅氏逝世,至死未接受胤禛冊封的太後封號,直至最後閉上眼睛的一刹那,依舊對胤禛‘額娘’的呼聲不理不睬。當夜,胤禛喝退所有人,獨自一人在她床前直挺挺地跪了一夜,不言不語,無怒無悲。

十四卻也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晚間趕到後,靜默無語跪在太後床前,毫無表情,一聲不響,直到裝殮屍身時,卻突然發了瘋一樣抱著她的屍體阻止奴才將他額娘的屍身移動。胤禛趕來命人將十四強按住,十四這才猛然大哭,撕心裂肺,悲嚎聲震徹整個宮殿。

那一日,我遠遠地立在太後宮外,聽著十四悲慟的哭聲,看著十四踉蹌的身影,卻再也沒有眼淚,悲到盡處,還需要眼淚麼?

十四突然間回頭對上我的視線,心中一抖,還沒有反應,他便已經哭昏厥過去。十四!我身形一動,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扶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宮人將他扶走,十四,他心裏有多痛?他沒有能見康熙最後一麵,如今又不能趕及見額娘最後一麵,十四,他麵對那個往昔疼他,愛他,寵他的額娘,如今隻是一具冰冷無息的屍體,如何不痛?如何不悲?

我永遠沒有辦法忘記他回頭的那一眼,裏麵的哀傷,絕望,心酸,委屈,不甘……我如何能忘?那個不肯喝藥的十四、那個送我手鐲的十四、那個說我不知好歹的十四、那個替我舔去眼中塵土的十四、那個借酒消愁的十四,那個無比霸道卻溫柔如此的十四……那個不顧一切,隻為了我大鬧除夕宴的十四……可是,這一生,我注定負他……

但是,我又該怪胤禛嗎?多年前胤祥的聲音尤在耳側:“從小四哥便被皇阿瑪帶到已故的孝懿皇後身邊養著,佟娘娘薨的時候四哥還小,德妃娘娘卻始終疏遠著四哥,後來有了十四弟愈發得冷落四哥,有誰知道他心裏的苦?那個時候四哥還隻是個孩子啊……”現在他當上了皇帝,可是他的額娘卻不是為他高興,而是惦念他的胞弟纏綿病榻,至死也不能原諒他!

“你知道嗎?四哥說那一天的梅花開得特別好,可是你站在他麵前卻像一株帶露的紅蓮,明亮了他的雙眸。”

“四哥聽說你回京了高興地整夜整夜睡不著,他說你是上天補償給他的,想盡辦法要見你一麵,若不是我勸著,恐怕你進宮的當日他便闖進鹹福宮了。他那樣麵冷的一個人,為了你卻……”

“得知你被八嫂打了,他又是急又是氣,急你在宮裏受欺負,氣他自己不能保護你。後來又見你被皇上喜愛,他卻又是喜又是憂,喜你如此聰明,憂你又站在風尖浪口上。如此一急一氣、一喜一憂就病倒了,好不容易好了見著你,可是你卻說你什麼都忘了,嗬嗬,什麼都忘了……”

“四哥說你跟了太子也是好的,可是他卻把自己整夜地鎖在書房裏,也不敢去找你,生怕控製不住自己傷害了你。從前極少沾酒的四哥現在卻是個酒簍子,除了上朝便是醉著,他說醉了就不會想著你了,興許還能夢著你……”

……

我怎麼去怪他?也許本來他可以和董鄂?夕顏很快樂地過這一世,可是因為我的插足,他卻痛苦了一生!我怎麼去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