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很是吃得開,遂並未擺臉色,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這燕窩需熱著吃才是最補,勞煩公公替我通報一聲。”
蘇培盛隻是賠笑著,卻並不動:“萬歲爺吩咐奴才任何人不得打擾,娘娘您看……”
縱是鈕祜祿氏這樣好的性子也不免僵了一下,卻依舊淺淺笑了笑並未置氣,轉身剛想要離開卻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哐當”一聲,一盅熱熱的燕窩湯全部灑在了地上,一個上午的心血就這麼沒了,鈕祜祿氏柳眉微蹙剛想要說什麼就見旁邊的蘇培盛笑嘻嘻地迎上來對那撞了自己的姑娘道:“桃姑姑今日怎麼有空來?燙著沒有?”
鈕祜祿氏看著那蘇培盛的笑臉,又低頭見那一地的燕窩,心裏頗不是滋味,一轉念又想到這桃姑姑不就是擷芳殿那人的婢女麼?這麼想著越發覺得胸口悶得慌,剛要開口卻見那丫頭朝自己規規矩矩地俯身請了安,又笑著賠罪:“奴婢唐突,撞了娘娘的湯,還望娘娘大人大量。”這下鈕祜祿氏也不能說什麼,隻得笑了笑揮手作罷。
剛要離開突然聽到那丫頭對蘇培盛道:“這幾日天氣沉的慌,又悶,小姐犯了舊疾,夜裏總是腿疼睡不著,小姐又不願意說,公公您看?”
蘇培盛聽了忙道:“前兩日萬歲爺還憂心夕主子的腿疾,說讓十三爺尋西洋大夫去了,就在這幾日了,要不先遣了太醫過去瞧瞧?”
“有勞公公了……”小桃笑了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殿裏傳來胤禛的聲音:“蘇培盛,讓小桃進來回話。”
這邊蘇培盛領了小桃進去,鈕祜祿氏忍不住止了步退到門邊,隻聽胤禛幾步走下來對著小桃急道:“怎麼會疼得睡不著呢?前幾日送去的凝香丸沒有用麼?”
鈕祜祿氏心下一顫,這凝香丸是上個月西域進宮的良藥,百花研製,甚是珍貴,前些日子她的四阿哥墜馬傷了骨頭,想要用凝香丸卻被他淡淡地擋了回來,隻是命太醫好生照看著,原來竟是給了她了……鈕祜祿氏隻覺得手下一疼,低頭看去,兩根長長的指甲竟生生折斷了。
“全給我讓開!”年妃突然闖了進來,眼睛通紅著,雙頰微腫,梨花帶雨地不顧小太監的阻攔,看也不看門口的鈕祜祿氏一眼便哭著奔進了大殿。
年妃一進門也不管胤禛鐵青的臉色,便嬌嬌弱弱地哭了起來:“萬歲爺,您可得為臣妾作主啊……臣妾不過是和八福晉在園子裏聊天,那擷芳殿的不管不顧就上來打了臣妾兩巴掌!萬歲爺……”
鈕祜祿氏手按著門框剛想要進去勸她,聽她這麼一說又止住了,細細看她的臉頰,確實是被打過的痕跡。
“她打了你?” 胤禛遲疑地看向年妃,隨即又微微勾了勾嘴角,“她還會打人……”那眼裏分明透著茫茫的歡喜和溺愛。
“她真的打了我……”年妃聽胤禛問他,立即抽抽噎噎地上前湊上自己紅腫的臉頰,“萬歲爺,臣妾是您親封的妃子,如今卻被她這樣羞辱,臣妾愧對萬歲爺,虧對大清朝……臣妾,臣妾還不如一死了之……”年妃裝模作樣地哭著,竟真的要往那樟木屏風上撞去。
“別撞壞了那屏風!” 胤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年妃頓時僵住,又聽他自言自語似的呢喃,“從前她總是說喜歡樟木配的蘇繡……”
門外的鈕祜祿氏隻覺得從頭到腳渾身冰涼,深深的寒意從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彌漫開去,動彈不得,言語不得……
那天夜裏,不知怎麼的幾次三番從朦朧中醒來,總覺得心緒不寧。輾轉直到四更,才迷迷糊糊睡去。剛合了眼,倏忽就敲過了五更。
“小姐……”隻聽一陣吵鬧,小桃跌跌撞撞地進來,還沒有說話眼眶便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