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章說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裏。”
吳崇喜逼近了兩步,左右將士知曉這個吳家家主武藝高強,是以紛紛拔刀,怒目而視。
典章冷笑道:“吳老家主,怎麼一大把年紀了,還犯糊塗。幫你是情麵,不幫是本分。吳家主可是連這臨安也不想要了?”
吳崇喜聞言,穩住了身形,哼了一聲,就離去了。
典章朝地上啐了一口,冷哼道:“什麼玩意兒。”
副將上前問道:“將軍,接下來我們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典章大笑道:“自然是收拾收拾東西,滾蛋去兩淮投靠周若彤唄。”
“啊?!”
“啊什麼啊?還不快動手準備。”
副將徹底糊塗了,說道:“既然將軍要投誠朝廷,為何還要讓出臨安府,有我等十五萬大軍駐守臨安,若是童冠一不從,殺了便是。然後我們和宇文靖南北呼應,姑蘇長春豈不是甕中之鱉?”
典章笑道:“想知道為什麼麼?”
副將點了點頭,“想。”
典章直接轉身,“等你當了將軍你就知道了。”
副將無語。
臨安城一日之間便草木皆兵,因為在黃昏中,西子湖畔的百姓們看到了烏壓壓的軍隊浩浩蕩蕩的自山中走出,這些常年住在臨安的老居民們嘴巴張的老大,他們從不知道,臨安城裏竟然還有這麼多軍隊。
小和尚跑著來到了住持禪院,推開門說道:“師父,山上的周施主和山下的大軍都離去了。”
老和尚點了點頭,然後緩緩起身,說道:“靜雲呐,收拾收拾,我們也走吧。”
“走?”靜雲小和尚一摸腦袋:“走去哪呀。”
“帶你去金陵逛逛!”
從未下過山的小和尚一聽說可以下山,而且去的還是江南最為富庶的金陵府,當下歡呼雀躍,蹦著跳著前去收拾行裝去了。
老和尚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然後麵朝佛像,雙手合十,深深鞠躬,“阿彌陀佛。”
雞鳴山上,道觀深處,一個挺拔魁梧的老人背著一隻布囊來到了山門前。
觀內弟子都以為自己看錯了,道場深處的那個老人竟然自己走出來了。
觀內數十年,大多數觀中弟子是第一次見他。
這個名叫朱明的老人的沒有說話,身後的枯木道士對一眾小道士們說道:“我此去下山,不知何時歸來,此地,你們需好生打理,切記不可怠慢了功課。”
“是!觀主!”
枯木道士跟著高大老人緩緩而去,眾人躬身拱手相送。
朱明說道:“為何不讓他們就此散去,反正你我也多半回不來了。”
枯木道士搖了搖頭,說:“此地畢竟是我的出家之地,感念道門栽培,總要留些香火才是。”
朱明不再說話,在他看來,儒釋道不過如此罷了。
朱明和枯木道士誰也沒有留意到,半山腰有一處破廟,兩個邋遢的道士趴在窗口朝那山道眺望。
麵色蒼白有些病怏怏的道士說:“我去殺了他們。”
另一個道士沒好氣的說道:“找死啊!”他指著那個佝僂著背,負著雙手走的很慢的老道說道:“看到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道士了嗎,十有八九天人合一了,你去,就是送死。”
“不是還有你嗎?”
“我?我不去,他是道士,我也是道士,哪能道士打道士呢。”
白臉的田文清頓時無語,那天在山上的梅園裏,那個手執雙劍的道士不還是要殺你?
秦鈺自窗前跳下,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好了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去哪?”田文清有些懵。
“去長春。”
“去那裏幹嘛?”
“殺人。”
“你不是說道士不殺人的嗎?”
“你又不是道士!”
“......”
山腳下,一輛馬車停穩,駕車的,是經常上山砍柴的柴夫。他見到兩位老者後,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神情有些冷漠,也有些木訥。好在兩位老人並不介意。
高大老人上了車後,枯木道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
砍柴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等老道士也上了車後,然後揮起長鞭,朝姑蘇城內駛去。
長春府,那輛馬車又回來了。
馬車穿過城門口,然後極速的朝後城駛去。
長春府的後院,有處不知名的青山,山上也有一處不知名的道觀。
道觀雖不知名,但畢竟有自己的名字,他叫雲虛觀。
雲虛觀不大,裏麵隻有十三名道士,平常也沒什麼香客,觀外便有幾畝良田,道士們就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現在,觀門前站著幾個人,一個年輕的文士,一個馬夫,一個婢女,一個老人,一個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