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想勸,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些你看不見的事。」左剛一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柔聲且堅定地對她說著,「你瞧,我也殺人,這些年來我所殺之人,我恐怕也數不清,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告訴自己,我得繼續好好的活下去,若需殺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繼續拔刀砍人。」
「不內疚?」
「一點也不。」他好笑地揉著她的臉龐,「所以我才說你不適合當殺手,你隻能專心當個大夫。」哪有殺手會內疚的?就算她武功再高,她根本就不是吃這行飯的料。
附在她麵頰上的掌心,此刻感覺起來,無比溫暖,就像是融化了冰雪的春陽一般,她無言地看著左剛一會,緩緩拉開他的手,且退出他的懷抱站離床邊。
「若你識相,日後,就別再與我有任何交集。」雖然他又蠢又怕黑,可他卻也是個她不能否認的好人,因此她不希望這個可以為救他人而把性命豁出去的好人,為了她又再卷入不屬於他的是非中。
偏偏左剛就是死腦筋,「若我說,我就是想賴定你不換人呢?」
「若我說,我會殺了你呢?」她雲淡風清地反問。
他不以為懼地揮著手,「你的心太軟,就算你在殺手排行榜榜上有名,你還是殺不了我。」
「你不珍惜你的性命嗎?」
「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他還是認為既是對的事,就該堅持下去,「哪怕你的雙手早已沾滿血腥也好,我還是認為,你是個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站在近處的藺言,難以理解地瞧著他矢誌不移的模樣,一直緊握著雙拳的她,過了一會才發覺,她那每回隻要一想起往事就會顫唞的雙手,在他的目光下,早已不再顫唞。
「你可以閉上嘴了。」看出他是硬撐著身子的她,在他的麵色愈來愈白時,走上前動作快速地將他放好躺平。
「似乎……」腦際一直在天旋地轉的左剛,也終於不支地閉上眼,「就算我不想閉上也不行了……」
當左剛再次昏睡過去,藺言再診了診他的脈象,確定他無事後,心房裏一下子被塞進了太多東西的她,徐徐踱向窗邊,打開窗,仰首看著天真上的那一彎彎月,自她不再殺人以來,她頭一回覺得,那輪總是殘缺不定,怎麼也無法永遠圓滿的月兒,它似水的光芒不再令人覺得雙目刺痛,而四下的黑暗,也不再像張蜘蛛所張的細網,牢牢地網住她,令她想忘不能忘、想恨不能恨,想離開又總是停留在原地徘徊。
仰首看著天際那彎殘月微弱的光芒,她試著直視它並將它留在眼底,而這種能夠讓她稍微找回一點麵對人生的勇氣,在左剛介入了她的生命中後……
仿佛,可以永恒。
第七章
被迫在病床上再多躺了兩日,在藺言規定的時間一過,馬上就下床活蹦亂跳的左剛,用過午膳後,心情很好地繞去了藺言所開的義醫館一趟,可在那他沒找到看診的人兒,隻看到一堆苦候在門外卻等不到大夫的病人。
將地字十號房徹底翻過一回,也去天字一號房找過,就是找不到藺言,很怕她出了什麼事,或是天水一色已找上她,左剛連忙衝出本館直接問當家掌櫃。
「東翁,藺姑娘呢?」
趁著午間生意清閑,正在整理帳簿的東翁,在他一臉慌張樣跑來櫃台前時,先是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一遍,而後轉了轉眼眸。
「你身上的毒解了?」那個藺言的醫術沒事那麼好幹嘛?他的毒什麼時候不好解,偏挑在這時將他給治好。
「早解了。」左剛一心隻想知道她的下落,「她人呢?」
「一扇門裏也沒你該辦的案子?」東翁一手撫著下頷,看了同樣也在棧內,卻噤聲不語的韃靼和丹心一眼,又繼續問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