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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存在著,風吹走鐵欄的霜氣時會喚醒我的激情,但它失去了方向。無關信仰也無關自我,無關一己的內心,但追風入骨,令人惶不知所措。如果這就是生命最初的醒覺,那麼此刻我就開始了另一番人生。

和過往不同,或與一些事交肩而過。

1949年1月7日

☆、附錄?殘句㊣㊣

【編者注】

這本從1946年7月開始撰寫的獄中筆記結束於1948年11月初,但加蘭先生的人生並未戛然而止。如全書開頭已經提到的,他在獄中繼續度過四年,於1952年提前獲釋。

這四年間發生的事一如他漫長人生裏所有的事情那樣,並未被其本人記錄。或許這才是加蘭本人的風格。他無疑擅長剖析自我和回顧往事,但這是那些擁有基本邏輯的人的本領,而未必是興趣,或許從46到48年間的筆墨才是一種反常。

這些反常的筆墨當中有一些殘落的句子,它們放諸任何一章都會破壞前後文的線索,因而被作者圈了出來。這些句子是這本反常的筆記中最為反常的部分,絕不適合斷章取義地引用,不過既然它們存在過,也就有了保留的價值。

附錄也包括了加蘭與他的父親和一位摯友的書信。對照日期可見書信和《獄中筆記》的關聯,這是我把這些私人信件收錄書中的原因。它們和整本筆記一樣未經作者批準,不過它以更私密的方式表達了加蘭先生的內心。

曆史便是由這些正反兩麵的吉光片羽組成的,它們需要人嚴刑逼供、捫心自問、反複推敲,在殘酷與溫存的字句之間看見萬千世界,最終也無非求得一己內心的安寧。

加蘭先生真正的死亡時間是1956年冬天,對一些人而言姍姍來遲,對另一些人而言他從未離開。

A

時間過得真快。為何人們很少多時間致挽歌,至多銘記自己的歲月?因為後者是有內容的。客觀流逝的時間與客觀的距離一樣都屬於數理的範疇,從蘭斯貝格到柏林的道路如果不參照於帝國的興衰,對勝利者而言就毫無寓意。

而如果參照於一代生於世紀的第二個十年,在帝國時代度過人生鼎盛年華的人,它就憑空變成了生命的創傷。

B

人們以為我們是一群頭腦僵化的人,缺乏幽默,不懂人生。有的人甚至說德意誌沒有近代化,沒有走過威廉時代的開放,沒有近世大學、最早的人文主義。我沒什麼想說的。

眼下我隻是啃著用醃黃瓜代替香腸的美國熱狗,看著高架在牆壁頂端的小窗口上藍色的小塊天空,繼而想起總參食堂的飯菜。豬肘子、酸菜湯、代用黃油。回想這些畸零的往事並不使人傷今悲昔。你懷著必死的信念奔赴前線時是豪邁的,你懷著必死的心情蹲在牢裏,也理應把每天都過得輕鬆愜意。

C

和盟國在紐倫堡上營造“惡貫滿盈的納粹繼承人”的形象不同,戈林一直是帝國的笑料。我在安全局實習時接待過一些告密者,他們喝著茶,把左鄰右舍創作的政治笑話傳授過來,我則把它們端端正正地抄錄成冊。真沒想到局長還是個相聲迷。這些笑話中,戈林的出場率是最高的,大約是位列第二三名的戈培爾和裏賓特洛甫的總和。

D

我充任安全局對陸軍東線外軍處的聯絡人時和馮?施陶芬堡有過交集。這位貴公子與東線外軍處處長蓋倫過從甚密,其父是符騰堡國王的樞密大臣。他晉身於騎兵這個在戰爭初期就淘汰的兵種,在法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