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的“評論”
我還寫過一些創作談、評論之類的文字。原因是我要開許多會,參加會就要準備意見,發言,便形成了“評論”文章。遇到索稿太急的編輯,當我沒有小說作品可以交任務的時候,便請“評論”來救急。同時,我認為文學是社會的事業,整體的事業,我有什麼想法,對別人的作品有什麼意見,願意公之於世,求教於人。
我的“評論”是帶引號的,因為它缺乏理論的嚴謹性,而更多的是隨感的性質。我追求把評論當散文或者雜文來寫,當然,這樣做或許能顯得活潑一些,但同時會影響這種文字的嚴密、科學性。寫什麼東西,追求什麼風格,往往都是有一得必有一失。
這一類文字中較重要的有《當你拿起筆……》(一九七九年至一九八○年的《青春》)、《我在尋找什麼》(《王蒙小說報告文學選》序言)、《傾聽著生活的聲音》(《文藝研究》一九八二年第一期)、《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談我國作家的非學者化》(《讀書》一九八二年第十一期)。
此外,我談不上有什麼特別的文學主張。在創作上我進行了一些試驗,但從來認為生活是第一性的,生活的豐富決定了題材的多樣性和手法的多樣性。在各種試驗中占主導地位的是以人物和故事為經,以心理描寫(包括接近意識流但又與西方現代派的意識流全然不同的寫作)為緯的作品。其次是一些幽默諷刺作品。我在這些幽默作品中追求的是對一些有缺點的人物的善意的揶揄和有節製的諷勸。
我的個人生活
關於我的生活。我要說,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妻子與我同甘苦,共命運,永遠心挨著心,她是我曆盡坎坷而不垮下去的精神支柱之一。我的兩個兒子都已大學畢業,我的小女兒也已是共青團員。
我喜歡遊泳,不放棄每一個遊泳的機會。我曾在西沙的金銀島和海南島榆林港附近遊泳。我曾在美國衣阿華的室內遊泳池遊泳。在墨西哥,我不但遊了泳而且從三米高的跳台跳水。在新疆,我曾從五米高的峭壁上往水庫裏跳水。可惜,我跳水的姿勢百分之百的不合標準。我還喜歡聽音樂,包括西洋音樂和民族民間音樂,某些地方戲曲、大鼓書和洋歌劇。年輕的時候喜歡唱歌,現在不唱了。
我還喜歡做平麵幾何的證明題,雖然我這方麵的學曆大概隻相當於初中畢業,但是遇到三角形和圓,我就躍躍欲試。我始終認為,人類的理性活動和邏輯推理活動充滿著靈感、詩情和智慧的喜悅。
我喜歡學語言。除了維吾爾語外,我利用幾次出國機會喚起了少年時期(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八年)在課堂上學英語的記憶。目前,在國外,我的英語完全可以對付社交和生活的需要。
我總覺得語言也是一種藝術、一種音樂,是打開一種人心、一種文化的鑰匙。多學一種語言就等於多長了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一個舌頭和一副頭腦,學英語、讀英語、聽英語和說英語,是當前我的癖好之一。
今後的寫作計劃,我說不出,我常常在寫作上缺乏必要計劃性。大致上,在相當多產地寫了差不多四年的短篇和中篇以後,我要稍停一停,轉入寫更有分量、更紮實、更能立起幾個實實在在的藝術典型的新作品。
祝
編安
王 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