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2 / 3)

尉遲璋進了穠芳園,那九株牡丹之前已經密匝匝站了幾圈人。眾人圍繞之中,淡綠的牡丹開得正好,層層重瓣微風中細細顫動,更添嬌弱美態。

抬眼間,卻見對麵人叢中靜立一人,身著玄色衣袍,眼目狹長,似藏笑意。正是三日前酒樓上無錢付賬的那一個。

那人目光與尉遲璋相接,便真的笑了一下。隻這一笑,那許多衣衫華麗之人,盡皆做了他的背景。

正當此時,身旁一位老者站得久了,腿腳酸麻,一趔趄便向前倒去,尉遲璋不覺伸手攙扶。待抬起頭來,那人竟已消失不見。

尉遲璋擠出人群,四下望去,隻見一抹黑色袍角在月門之外閃過。他大步出了月門,卻隻有樓閣精巧,曲水繞園,芳草鋪地。蜂飛蝶舞中,一縷似有似無的甜香掠過他鼻端。

尉遲璋忍不住循香而去,不知不覺中腳步漸漸綿軟,眼前也影綽綽看不真切,仿佛晃動著許多身著黑衣的人影。

那許多道黑影最終彙成一人,引著他向庭院深處而去。影子停在一株高大的白玉蘭前,轉過身來,歎息道:“怎麼要我等了這麼久。”

尉遲璋隻覺這人似曾相識,語氣熟稔親昵。但在那人投身入懷之時,他仍是本能地出手推拒。隻是他身上氣力盡失,一隻手扶在那人手臂上,在旁人看來不知是想將懷中之人拉近還是推離。

懷中人卻如藤蔓一般,緊緊攀附住他身體。

“尉遲璋,你做得什麼好事!”

姚吉羅一聲氣貫長虹的大吼,讓尉遲璋猛地清醒。

眼前漸漸清明,他不由低下頭,待看清懷中之人,饒是他少年沉穩,又經過沙場磨礪,此時卻也汗出如漿。

懷中乃是一個長發披散,雙目緊閉的妙齡女子。女子衣衫輕薄,日光照耀下,竟可看得見細致肌理。

姚吉羅被燕無錯拉扯著,一臉悲憤,伸出的手指不斷顫唞:“你既與羅細君有私,為何不對我明言!我姚吉羅豈是無賴糾纏之人?你一旁看著我苦惱煩悶,定是有趣之極!”

尉遲璋扶著羅細君纖細肩膀,如握灼熱火炭,皺眉道:“事有蹊蹺,我此前從未見過她!”

燕無錯本是哄著姚吉羅亂走,誰知竟誤打誤撞走到羅細君所居的閣樓,更看見尉遲璋懷抱羅細君這一幕。他心情頗為複雜,但見姚吉羅紅了眼圈,又莽牛一般掙動,惹得他大為不快。

燕無錯拚力製住姚吉羅,嗬斥道:“阿璋是何性情,你難道不知?他並非輕薄好色之人,也不是謊言搪塞之徒!你是石頭腦袋,他卻是石頭心肝,再美貌的女娘在他眼中,還不如一柄好劍耀目!”

姚吉羅將這話想了兩遍,覺得確實有理,粗喘著停了手腳。

三人麵麵相覷,正不知如何收拾這殘局,身後卻傳來杯盤落地粉碎之聲。

一個梳雙髻的小鬟瞪大了眼,一步步緩緩後退,隨即一疊聲尖叫著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不多時,羅錦年帶著幾個仆婦家人氣勢洶洶殺將過來。

羅錦年已過天命之年,為官二十餘載,自有一種威嚴氣度。他見女兒無恙,即刻吩咐仆婦用鬥篷遮了羅細君身體,攙扶著送進房中。這一番舉動,卻好似喚醒了羅細君。她茫然地看著眾人,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又發覺自己衣衫淩亂,更赤著雙腳,一時惱羞,嚶嚶啼哭起來。

羅錦年待女兒進房,又屏退了一眾侍女、仆役。緊緊盯著尉遲璋雙眼,聽他喚了一聲羅相,這才緩緩開口道:“阿璋,這是怎麼回事?”

尉遲璋道:“羅相,其中確有誤會。我本在園中觀花,卻因聞得奇異甜香,神智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