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要轉身要回頭。

☆、驚鴻一般短暫,煙花一樣絢爛50

黑色台風刮得嘩啦啦的響,紅色暴雨下得好似要把整個G市都淹沒一般,而腳上的鞋子已經灌滿了水,像兩個鉛球一樣拖著她的雙腿,那樣重那樣緊,重到她覺得再不脫掉今天的腳肯定就會斷掉。

是在脫鞋子時才發現腳上這雙耐克的運動鞋是季非墨送給她的,怪不得這麼緊這麼不合腳,幾乎沒有考慮,就把這雙鞋脫下來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站在無人的街頭,曉蘇仰起頭來想要望望天空,可是紅色的暴雨已經把天空完全的遮擋,那些雨水無情的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身上,她的心上,她隻覺得頭發暈,鼻子也發酸。

也許是在風雨裏站得太久的緣故,兩條腿也在發軟,胃裏開始翻江倒海,明明沒有吃任何東西,可卻好像活生生的吞下了一隻蒼蠅一樣,總是想要嘔吐,偏偏,一時半會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按著那翻江倒海的胃,周遭的一切好似都在狂風暴雨中開始旋轉,旋轉得她快要穩不住自己的身子。

她迅速的伸手抓住一根路燈柱子,穩住自己的身子,回頭望著不遠處的那棟公寓樓,五樓的盡頭的520房間裏亮著溫馨的燈光,像是誘惑人回家的燈塔一般閃亮在這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可她知道,那已經不屬於她了,520不屬於她,那麼溫馨那麼閃亮的燈塔也不屬於她,就像是剛才扔掉的那雙耐克鞋子一樣,那個地方,於她,已經是過去式了。

終於再次轉身,沒有再看那棟公寓一眼,堅決而又決絕的赤腳邁步向前,黑色台風拚命的刮,紅色暴雨沒命的下,而她因為逆風前行,其實每一步都走得無比的艱難困苦。

即使是這樣的艱難這樣的困苦,她卻咬緊牙關硬是沒有讓自己回頭,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不知道要走多久,隻知道任何一條大街小巷都沒有人,隻有倒在路邊的樹木或者路燈。

走了很久很久,走了很遠很遠,從東邊的G大一直走到西邊海灘,當肆虐的暴雨停下來,當瘋狂的台風小下來,當她的腳再也邁不動半步,當她以為自己的一雙腳所有的血肉都會被磨爛隻剩陰森森的白骨,當麵前是汪洋大海再也無法行走,她才終於停下腳步來。

沒有穿鞋子被雨水浸泡了幾個小時的腳,同時又強行的沿著大街小巷走了這麼多的路,她腳底已經沒有皮了,全身紅赤赤的肉,踩在沙灘上,被沙灘裏的鹽給浸滯著,痛得呲牙咧嘴,也把她徹底的痛醒。

這雙被她走得慘不忍睹的腳再也無法支撐住她的身體,她稍微搖晃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穩住,一下子就在沙灘邊上坐了下來。

暴雨漲潮,沙灘已經被海水淹沒了大半,她坐在沙灘邊上,望著不停湧來又退去的海水,雙臂抱著自己的雙膝,再也無法堅持自己,把頭埋在臂彎裏,終於還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震天撼地痛不欲生,終於驚動了海灘邊的救援隊,有兩個救援人員迅速的趕來,同時友好的勸她趕緊離開。

然而她隻是哭,不停的哭,因為她根本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她隻知道季非墨不要她了,他和她的愛情像是一朵六有天飄下來的雪花還沒結果已經枯萎。

她沒有離開,也根本就無法離開,因為她那雙已經沒有皮的腳根本就無法支撐她的身體再走半步,

她一直哭,一直都在哭,哭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哭得咽幹嗓啞,哭得天鏇地轉,最後終於哭暈過去,整個人倒在了被雨水淹沒的沙灘裏。

在暈倒前的一秒,她還知道這裏是沙灘,然而後來是怎麼被救援人員抬走的,她卻是一點都不知道了。

她活了19年,從來不知道愛情原來是這樣痛苦的一件事情,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歡樂遠不如被他拋棄的痛苦的十分之一。

不知道從那棟樓裏飛出來的歌聲: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男人/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為他保留著那一份天真/關上愛別人的門/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當真/他說最愛我的純......

曉蘇聽見這樣的歌詞,恍然間覺得,這歌詞好像就是專寫的她一般,因為季非墨總是說她太笨太天真,笨的跟豬八戒一樣,而他,就喜歡她的笨。

現在才知道,這些都是謊言,是他把她變成世界上最笨的女人的謊言,因為他已經把別的女人擁進懷抱,撕下了曾經所有的偽裝。

傷心的時候聽著悲傷的曲子,心痛得難以複加,就好似他正用尖銳的利器在她那顆活活跳動的心上不停的紮一樣,那痛,通過心髒的血管迅速的傳達身體的各個部位,直達四肢百骸。

以前她也看過一些言情小說,那些個作者總是喜歡用撕心裂肺來形容女主被男主拋棄的痛,而今,當她親自演繹愛情悲劇的女主角,才知道其實不是撕心裂肺,而是肝腸寸斷。

她覺得自己身體裏的心和肝都被同時掏出來了一般,整個胸腔都被掏得空蕩蕩的,而她的心她的肝那樣的紅,卻被季非墨和鄭明珠用雪亮的利器一刀一刀的切下去,切成一節一節的塊狀,然後他們恣意的笑著,抓起那些碎裂成塊狀的心和肝直直的朝她拋灑過來,碎了的心和肝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臉上,再滑落到她的腳底,鮮血淋漓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