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臉跟我出來!”隊長敲擊鐵欄一聲怒吼。
燒臉裝沒聽見,繼續哼哼唧唧唱著小曲,直到警員打開鐵門將他拽出來才算提審成功。
來到由鐵護欄相隔的審訊室裏,看管犯人的兩名幹警站立在燒臉所坐的椅子後方,刑警隊長則站在商夏的身旁,隨時隨地監控雙方的一舉一動。
“元青花雲龍紋牡丹鋪首罐以1322.5萬在北京保利成交;魚藻紋折沿盤以6888.5萬在北京華晨成交;纏枝牡丹紋摩羯魚耳大罐以3622.5萬在中國嘉德成交。還用我多說嗎?”商夏的開場白外人聽來摸不清頭緒,但燒臉明白她的意思,價格越高刑期越長。
“鬼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花五百塊錢買來的瓷瓶子怎麼了?!你們就是看不得我發橫財,非要找個明目把我關起來再占為己有!”燒臉拍桌欲站起,又被押回原位。
有警察在場,商夏無法與燒臉直接溝通,所以她隻能采取誘導的方式令燒臉打消戒心,“稍安勿躁,你在挾持我時大喊冤枉,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如果你真想為自己洗刷罪名就要講出獲得該瓷器的真正途徑,以免類似重器被你們這些外行人當普通瓷器看待。”
這話聽著像是在勸說燒臉老實交代,但商夏故意加重“外行”和“喊冤”的問題,燒臉基本可以斷定她的來意了。
於是,他痛苦萬狀地趴在桌上敲打腦殼:“政府同誌,我的頭好疼啊,我不想跟這危言聳聽的小娘們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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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老實點!”裝傻充愣是犯人慣用的伎倆,刑警隊長看向商夏,“不如改天再問。”
忽然之間,燒臉緊抱頭部滿地打滾:“頭疼,眼睛疼,燒傷的地方也疼起來了啊,犯人也有瞧病的權利,哎呦,我要死了,帶我去首都最好的醫院治病!——”
警務人員合力壓住燒臉,待將他翻過身的時候,竟然發現他臉部燒傷的地方被他自己撓出血痕,燒臉捂著燒傷的部位哭天搶地:“你個死娘們兒看到我這爛臉害怕了是不是?!你不是有錢嗎?你不是希望我交代嗎?把我臉上的燒傷治好我什麼都說!”
刑警隊長護著商夏離開審訊室,商夏一路上什麼都沒說,但心裏已經有了數兒,待致謝離開刑警隊,她匆匆招手上了出租車,剛一上車便焦急地對司機說:“請帶我去治療燒傷最好的大醫院。”
在北京一提燒傷必然聯想到積水潭醫院,司機問她是不是這家醫院,她也不確定,隻是通過燒臉一係列古怪的舉動,猜想大哥有可能藏身於醫院裏或附近。
佛祖保佑,請保佑大哥平安無事。
……
一刻鍾後,出租車抵達積水潭醫院的正門。門前人山人海車水馬龍,別說找人,就連環視四周也會被人群阻攔視線。正待商夏焦急之時,耳邊傳來一則嘹亮的廣播,廣播聲貫穿整條街道,正向行人們宣傳著獻血的幾大益處。
商夏靈機一動,拔腿向醫院外圍跑去,實驗證明,跑出很遠仍舊能夠聽到清晰的宣傳語。因此,她興衝衝地原路返回,穿過人群走向停泊在醫院門前的獻血車。
她站在車旁,把心一橫,踮起腳尖趴上谘詢窗口:“我要獻血。”
“歡迎歡迎,請上來。”護士熱忱相邀。
商夏走上車,故作難以啟齒地說,“我很想做點貢獻,但我不是本地人,在我老家有一種習俗,不管是穿耳洞還是紋身都要得到父母的應允,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我能不能做個簡單的儀式通知遠方的二老?”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權利,你想怎麼做?”
“我父母已過世,我想借用一下您這裏的揚聲喇叭為二老唱一小段家鄉小調傳達心意。”
雖然不合規矩,但孝心天地可鑒,何況甘願義務獻血的民眾還真不多,於是坐在宣傳台前的小護士讓出座位給她:“唱吧,你真可愛。”
商夏鞠躬致謝,清了下喉嚨,鼓足勇氣,雙手攥住麥克風,悠悠地,唱起梵文小曲兒。梵文是佛教的經典語言,也是明清瓷器上常用的一種紋飾,身為禦燒世家的兄妹倆略通一二不足為奇。
她喃喃吟唱著,婉約悠長的曲風仿佛潺潺溪水靜靜流淌,但那恬靜之感又在下一串音階中變得高亢清麗一飛衝天。誰都沒想到她擁有這樣一幅好嗓音,眾人不由沉醉其中。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歌詞大意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請保佑商秋長命百歲,哥哥是否聽到妹妹的呼喚?請你過來,你是我最親的家人。哪怕前方刀山火海,我陪你破除萬能。
北京太大了,人太多了,她不知道到哪去找哥哥,隻有滿心焦急。
……
唱完小曲,哥沒有出現,她長噓一口氣,挽起袖口,按照約定進行獻血。她已經填完表格做過健康測試,獻血200毫升隻需幾分鍾便可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