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親情之間有著必然的聯係。
走到門口,已然沒有勇氣回眸環視,長噓一口氣,神色頹然地關上屋門。
再見宗海晨,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希望我的離開可以還你一片安寧,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難過了,你就當我死了吧。
……
華燈初上,分文沒有的她徒步走到看守所門前。她望向緊閉的鐵門,依牆而坐,從編織袋中取出布料,借助路燈的微弱光亮繼續縫製送給大哥的冬衣。
天空漆黑如墨,夏末的晚風帶起絲絲涼意,肚子咕嚕嚕地抗議著,她裹了裹外衣,一針一線地認真縫製,幽幽哼唱家鄉小調,明明是一首情歌,卻被她唱得悲涼哀怨,仿佛夜空中的星辰,孤單又無奈。
還有一件事需要向宗海晨鄭重道謝,雖然他誤以為哥與詐騙團夥蛇鼠一窩,但那群暴徒已然在警方的抓捕之下鋃鐺入獄,如今準嫂子逃過一劫日後定會本分做人,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山民也不會受到暴徒的侵擾,那方樂土得以安寧,無意當中幫她了卻一樁心願。
商夏望向東邊,仿佛看到那片綠意連綿的山脈……好想與哥一同回家,好想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她望向懸於天際的一彎明月,月光在淚水與笑容的交織中變得朦朧又美麗,好想讓宗海晨看看她那美麗的家鄉。她會帶他上山踏青,下河捕魚,還會親手在院門前貼上大紅喜字,然後哥點燃成串的紅鞭炮,炮聲震懾山穀傳入雲霄,告訴遠在天上的爺爺和奶奶,孫女嫁給了視自己視如珍寶的好男人。
別生氣了宗海晨,我走,徹底滾出你的生活。
40、五年過後
商夏在看守所附近逗留已是半月有餘,基本過著風餐露宿的苦日子,為了可以見上哥一麵,她好話說盡就差給幹警跪下了。
某日,一位年輕幹警走到她的麵前,可能是看她每晚都窩在牆根底下等消息怪可憐吧,所以破例給她在看守所裏找了一份食堂打雜的工作,不過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犯人堆兒裏工作容易引起騷動,唯有讓她去後廚幫忙。
“咱先說好了,不能與犯人近距離接觸,即便看見也不能帶出一點情緒。否則再也別想踏入看守所的大門。”小幹警嚴肅警告。
商夏深鞠一躬,喜悅之情不能言表:“不會給您添麻煩的,謝謝,非常感謝!”
“挺漂亮一姑娘怎麼落魄成這樣?沒家?”小幹警記得前陣子她還幹幹淨淨的,一轉眼蓬頭垢麵好不邋遢。
商夏蹭了蹭臉上的汙漬,粲然一笑:“有家,就是遠,隻要我的家人健康平安我就回家。”
小幹警從錢包裏抽出伍佰元錢遞給她:“這是借你的,開了工資再還我。”
商夏再次鞠躬表示感謝,跟隨幹警初次進入看守所,順利辦好工作證之後馬上開工。
兩人在食堂門口道別,幹警隨後便撥通了宗海晨的電話。
“安排好了,她是你朋友嗎?怎麼穿得跟小叫花似的。”
“我也是受人所托,改天我請你吃飯。”
宗海晨真的沒想再管她死活,何況霍亦侖不是一直追求她,憑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和賊心眼子騙一個是騙,騙一雙也不多,可是昨天拍賣會與霍亦侖偶遇,霍亦侖再三追問商夏的近況,還不知輕重地逗人咳嗽,說什麼多日不見分外想念。
因此,他給看守所打了一通電話,經打探,確實有一位年輕姑娘整日守在門外要見“趙拴住”,似乎到了晚上也不離開,渴了餓了就啃火燒和自來水,臉色慘白瘦得皮包骨。
距離判決不知還要等多久,宗海晨也就是那麼一念之差,決定幫她最後一次,至於以後的路,大陸朝天各走一邊,絕不過問。
想到這,他接通父親的電話。
“爸,我明天去考古隊報道。”
“這麼急?”
“甘肅那邊發現疑似王陵的大坑洞,申請加派人手支援。”
“那商夏呢?跟一起去嗎?”
“她回老家了,一時半會兒不會返京。”
“你們拌嘴了?”
“您怎麼跟媽似的也絮叨起來了?”宗海晨的眉頭擰成弓。
“小兔崽子,有你這麼跟親爹說話的嗎?!既然要去就去吧,不過那邊天氣冷夥食差,這一去至少三五個月,多帶幾件厚衣裳。”
結束通話,宗海晨立竿見影,抓起車鑰匙回家收拾行囊,忘掉一個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忙碌,何況是一個不值得留戀的女騙子,應該不久的將來便可得到解脫。
然而這一走,就是五年,留在北京的時間零零總總加一塊兒還不到一個月。
……
……
————————五年後,鳳隱鎮—————————
一行車隊陸續駛入這座古老的城鎮。開在最前麵的是輛吉普車,車體上印有幾個明顯的大字:北京市考古隊。
行駛在隊尾的,是一輛霸氣的黑色路虎,坐在駕駛位的宗海晨始終電話不斷:“這兒可真夠偏的,居然還用牛車當運輸工具……嗯,已進入鳳隱鎮,預計今天下午可以展開鑒定工作。先不說了,路麵挺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