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商夏一出門,幾人又嘀咕上了:“這少婦長得可真夠水靈的,八成是山中一枝花。”
“錯!我媽媽是鎮花。”宗立誠舉手糾正。
“這樣啊,那追求你媽媽的叔叔多不多呀小盆友?”
宗立誠擰起小眉頭:“你是說那些給家送果子和柴火的叔叔們麼?”
“哈哈哈,這孩子真聰明,是啊是啊,都被你爸打跑了吧?”
提到父親,宗立誠瞬間沒了笑容,抱著布老虎坐到靠牆的床角,不言不語。
也許是宗海晨距離孩子近的緣故,或許別的,反正他感到一股哀怨的小氣流飄到身邊,他盤膝而坐,有意無意地將孩子擋在身後:“你們都跟小孩子胡說些什麼?有的吃趕緊吃。”
眾人伸舌頭翻白眼開始搶飯,吃到正噎得慌的時候,商夏端著一鍋麵湯走進來。大夥兒自行拿碗撈麵,而這其中隻有一個人不動手就有的吃,那就是坐在炕沿上的宗海晨。商夏將一碗雞蛋麵放在炕頭上的矮桌前,筷子送到他的手裏,隨後又把一小盤餃子也放上去,招呼兒子吃飯。
所有人都照應到了,輪到她自己想吃的時候鍋裏清湯寡水不剩下什麼,宗海晨將麵碗推回她麵前:“剛才吃飽了。”
“喝點湯暖暖胃。”
“叫你吃你就吃,哪來這麼多廢話?”他把音量降低到旁人聽不清的範圍。
宗立誠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叼著餃子仰起頭,嚴肅的表情與宗海晨如出一轍:“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我就欺負她就欺負她,你能把我怎麼著?”
“別看你現在鬧得歡,秋後給你拉清單!等我長大了,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秋後呢,聽過那句話沒有?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誠誠!不許這麼跟大人說話。”她教訓完兒子又瞪了宗海晨一眼:“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跟小孩子抬什麼杠?”
小的小的沒樣兒,大的大的沒樣兒。各打五十大板。
不約而同,宗海晨與宗立誠視線分離,一個喝茶,一個低頭啃餃子。
而坐在飯桌前吃飯的隊員們,嘴和耳朵都沒閑著,互相傳遞著擠眉弄眼,怎麼越看越覺得這三人像一家子呢?
…………
隊員們吃飽喝足,不好再擠在人家的小木屋裏東拉西扯,道了謝陸續回到車上睡覺。宗海晨可不想待在車裏補覺,有床不睡是傻子。
於是,他一貓腰躺倒枕邊,宗立誠打個哈欠也躺下,商夏則在廚房洗洗刷刷,等終於忙乎完了天已翻出魚肚白,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屋中,視線停止在床邊,頓時捂住口鼻,險些哭出聲。
隻見剛才還吵吵鬧鬧的兩個人,正窩在一起呼呼大睡,宗立誠鑽到宗海晨的腋下,一隻小手搭在宗海晨的身上,一條腿騎上去,連平日裏必須抱著睡的布老虎都丟在一旁。
商夏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使勁地吸著鼻子防止眼淚流下來。
不過,這樣的親近又是危險的,一旦宗海晨離開鳳隱鎮,誠誠一定會很難過。
她不由質問自己,為什麼不能一家人團圓,為什麼孩子得不到完整的親情。答案顯而易見,是她不夠坦白才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而那些與宗海晨無關的苦衷,解釋起來又毫無力度。
“媽媽……睡邊邊。”宗立誠迷迷瞪瞪拍打身後的空地,又往宗海晨懷裏擠了擠。
商夏笑著輕點頭,順床尾躺到靠牆的那邊,拉過一點點被子蓋在身上,又隔著兒子,謹慎地摸了摸宗海晨的衣袖,這套衣褲雖然樸素卻是她親手做的新郎裝,隻要在胸`前佩戴大紅綢緞便會顯出一派喜氣。
五年不見,他沒胖也沒瘦,樣子也幾乎沒有改變,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她帶著這樣的美夢甜甜入睡,怎麼也沒想的一覺醒來,才醒悟是個噩夢。
因為,宗海晨最先醒過來,手臂一動孩子也醒了,孩子吵著要上廁所,可叫了幾次媽都得不到回應,宗海晨心想商夏肯定是累得夠嗆,一泛好心眼便背起孩子撐起傘去茅廁。
茅坑大孩子小,所以宗海晨隻得等孩子方便完畢再走,閑來無事兩人聊起天來,當宗海晨問他幾歲叫什麼的時候,孩子一五一十告訴他:今年四歲,大名宗立誠。
聽罷,宗海晨立刻聯想起孩子的血型,以及同事們戲稱他與孩子五官相似等問題。如果按照孩子的出生年月推算回去,剛巧是他與商夏正式分手的前夕,如果這孩子不是他的,那隻能證明她在與自己在交往期間和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而這種可能性……不是宗海晨自信,而是說別人的孩子為什麼跟他姓?所以十之八.九是他的骨肉。
得知這一勁爆消息的宗海晨肯定要火冒三丈,他差點因為怨恨商夏險些耽誤親生兒子的治療時間,這女人到底想怎麼著?!
這場大雨出奇的漫長,下了第二天還在持續,吉普車巨大的車輪碾過積水,濺得水花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