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明明知道,卻故意這麼說。前幾天見麵時,千尋也沒用階級稱呼過吉敷。她的階級在吉敷之上,但始終用敬語說話,就連最後那句話亦不例外——我真是太差勁了。
「之前我好像用錯方法,所以才想試著挽救看看……看來時沒救了。我回去了。」
千尋朝著階級比自己低三級的吉敷低下了頭。
對不起,該低頭道歉的是我。
虧你特地來告訴我你喜歡我的照片。
我一直希望能夠透過照片來傳達我的心意,但我以為我的照片沒有那種力量,無法引起任何人的共鳴。
所以產生共鳴的人突然出現時,我大為動搖。
因為太過動搖,居然毫不留情地把滿腔慌亂發泄在小我三歲的女人身上。我是小孩嗎?
幾個公關部的同事與學長吵吵鬧鬧地走下樓梯。
「哦?怎麼?吉敷,你把女生弄哭啦!」
「你這個壞人!」「喂,人家階級比你高耶!居然要人家跟你低頭?」
吉敷不習慣這類調侃,全身變得更僵硬了。
請安靜,我現在得像這個人道歉。
「不是啦!」
低著頭的千尋用袖子擦拭臉龐之後,抬起頭來。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掛著笑容,隻是鼻頭有點紅。
「我向他表白,被他拒絕而已。戀愛和階級沒關係吧?我好像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還是別死纏爛打,快點撤退吧!」
千尋半開玩笑地說道,向下樓來的一幫人點頭致意之後,才轉身離去。
「哇!你拒絕她?好可惜喔!長得挺可愛的耶!」
周圍的調侃,吉敷完全沒聽進去。
現在。
如果現在追上去拉她回身,一定會看見她在哭泣。強忍著奔跑衝動的步調,腰杆打得格外筆直的背影。
那正是哭泣的背影。
「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喔!」
弟兄們戳了戳他,但他的性格不容他乖乖照辦。
「表白是開玩笑,她隻是跟我說她喜歡我的照片而已。」
這是謊言。其實吉敷說了重話,惹得她掉淚。如果換上便服,她不過是個年紀比自己小的普通女孩;但為了避免吉敷在職場上尷尬,她甚至說那番話打圓場。
如果是命令我就遵從。
吉敷的胸口為了自己的這句話而發疼。
她帶著一片真誠來化解初次見麵時的不愉快,但我卻說了這麼傷人的話。
如果時間能夠倒轉,吉敷真希望從頭來過。
*
吉敷關上了大門,千尋自然不再上門了。她雖然是個有毅力的女孩,終究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殘酷對待。
傷害了千尋之後,吉敷反而開始對她念念不忘。
她說過她是通信大隊的。吉敷去過她的辦公廳舍好幾次,但每回走到廳舍前,就又心生怯意,逃了回來。
我用那麼殘酷的話語傷害千尋兩次,現在居然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膽小鬼。
開始我哪有臉去找她?
大約過了一個月。
公關中心又要展覽照片,要求吉敷選些合適的照片繳交。這是常有的事,吉敷便從他的庫存裏選了幾張出來。這回的是小規模展覽,隻要把挑選出來的照片洗出來再標好背送過去即可。
送完照片後,吉敷返回營區,走回辦公廳舍的途中——反射性地躲了起來
因為他看見了千尋。千尋在辦公途中發現一隻野貓在路旁午睡,便和它玩了起來。
看見千尋帶著笑容,吉敷不由得鬆了口氣。他或許隻是自作多情,擔心千尋仍在難過;說不定千尋早就重新整理好心情,把吉敷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