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小林說,老左啊,營盤鎮那麼個亂攤子,你三下兩下就收拾了。
左偉說,喝你的酒吧。
修小林說,嗨,你小子怎麼就深沉了?
左偉說,幹!
修小林說,你倒是實在,幹就幹!
左偉在家呆了兩天。派出所工作理順了,老邊一人就能撐開。
第三天,左偉返回營盤。左偉問老邊有事沒有,老邊說有不少事,便向左偉彙報。其實,都不算什麼事。老邊能放開手腳了,這些事對老邊也不算什麼。他一本正經地彙報,是對左偉不記前嫌的回報,左偉明白得很。左偉揮揮手,這些事你處理吧。
清閑下來,左偉老是想張儀。她好象長在他腦子裏,怎麼也扯不掉。左偉還在回味那一瞥,他知道自己的念頭很危險,可按捺不住,心似乎在彈簧上係著,隨時會跳出去。為擺脫張儀,左偉一到晚上就給王萍打電話,也沒啥正經話,全是瞎說。但王萍常在麻將桌上,她並沒戒掉,要麼沒人接,要麼匆匆說幾句就掛掉。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沮喪。
一天,左偉給王萍打電話沒人接,知道她又去打麻將了,他握著話筒,胡亂摁了幾個號碼,居然接通了。對方喂了一聲,左偉突然意識到是修小林家的電話。左偉聽出張儀的聲音,正要擱下話筒,忽然改了主意,說我是左偉。張儀沉默片刻,問,有事嗎?左偉說我找修小林。被告知修小林值班,左偉一下輕鬆起來。左偉說,你一個人在家啊?張儀也說,你一個人在派出所?兩句廢話挨一塊兒,內涵立刻豐富了。接下來,依然說著廢話,這一聊半個小時就過去了。左偉聽見張儀打嗬欠。張儀一定是有意的,左偉說對不起,打擾你了。張儀說,沒關係,反正我也睡不著。左偉頓了頓,試探著說,以後能常給你打電話嗎?我一個人待著,怪無聊的。張儀說,可以呀。又補充說,晚上我常出去,我給你打吧。左偉忙說,我把電話號碼告訴你。
擱下電話,左偉有些驚喜,有些不安,是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此後,左偉就等張儀的電話。張儀不讓他打,而是主動給他打,當然是怕修小林知道。左偉清楚這一點兒,心癢起來。人一旦有了共同秘密,彼此的距離就拉近了。左偉為了等張儀電話,回家更少了。一連幾天張儀沒來電話,左偉焦躁不安。左偉知道這樣對不住修小林,但根本不想控製自己。
張儀終於來電話了。左偉說,我等你好久了。張儀說,對不起,這幾天我忙。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可張儀偏要說對不起,這是張儀的一種態度,左偉豈能聽不出來?左偉馬上說,讓你惦記著,真是不好意思。左偉為自己的對答暗自得意。張儀笑起來,我們幹嗎這麼客氣,不能隨便一點兒?左偉說,是呀,隨便點兒好。接下來,兩人就隨便聊,純是閑話,誰也沒提過去的事。
那天聊了幾分鍾,張儀突然說,要是坐一塊兒聊就好了。左偉馬上說,那我過去吧。張儀說,別──,左偉已擱了電話。內心深處,左偉一直在等待機會。
左偉開車直奔縣城,他已很久沒有這樣的激情了,眼睛都是燙的。有車就是好,就是他媽的方便。左偉到縣城已過午夜,他把車放到另一道巷子裏,直奔張儀家。張儀家亮著燈,左偉的心砰砰狂跳,張儀在等他。
那一夜,兩人在沙發上聊到天亮。張儀責怪左偉,嫌他這麼晚還來打擾。左偉嘿嘿笑,覺得該和張儀發生點兒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發生。黎明時分,左偉從張儀家出來,返回營盤。左偉從張儀眼裏看出失望,一上車便罵自己廢物。
過了幾天,張儀給左偉打電話,說,我挺害怕的,你能過來一下嗎?聲音都顫抖了。左偉忙問,出什麼事了?張儀說,沒……有。左偉馬上明白,苦等的時刻到了。
一開門,張儀便撲進左偉懷裏。張儀說,我好怕,我好怕。左偉將她緊緊抱住,悄聲說,別怕,有我呢。
那夜之後,張儀很長時間沒來電話。左偉沒有像過去那樣焦躁,神閑氣定地等著。又過了幾天,張儀打來電話,左偉開車去會她。
去過幾次便沒了激情。左偉終於明白,他不像過去那樣喜歡張儀了,或者說張儀已不像念書時那樣討他喜歡了。過去純粹是征服欲作祟,一旦得到她,激情便消逝了。但左偉沒有中止和張儀的秘密交往,他太需要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