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我讀小學之前,有一個刻骨銘心的噩夢:我夢見一隻老虎張開血盆大口向我奔來,我拔腿就逃。可是,我卻感到腳步很沉重,挪不開。當老虎向我撲來時,我受驚而醒了。這個夢很恐怖,我畢生難忘。我知道我小時候絕對沒有見過老虎,夢中的老虎從何而來呢?
兄:小時候,我如有不滿意,就會放聲大哭。此時,大人們就會說:“不要哭了,再哭,讓老虎聽見了,就會來叼你走。”小朋友對老虎的畏懼,來自成人的恐嚇。
夢中老虎的影像來自外景,你的總統到了大城市的動物園,看到一隻大老虎,於是向你的指揮所通風報信。
夢中的你由一名夢演員扮演,逃跑時雙腳沉重而挪不開步是演員的精心表演。這名演員對總統有不滿情緒,通過表演向總統報複。
夢的觀眾受驚險鏡頭感染,於是呐喊:“不得了,共和國有危險,總統快回來就職吧!”總統聽到了官員們的呼喚,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驚夢,使總統更加關注共和國的安危。總而言之,兒童對老虎的畏懼來自成年人的教導,驚夢進一步強化這種畏懼,這其實對兒童是有益的。
弟:我小學時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躺在一座矮橋的欄杆上,在欄杆上玩著左搖右擺,因用力太猛而跌落橋麵上,當手腳觸到橋麵時,我醒了。結果是自己從床上跌了下來。這個夢令我驚奇:原來夢與現實是相似的,夢見自己從橋的欄杆跌下,實際上是從床上跌下,是否可以說,毛裏認為夢是人體受刺激而產生是正確的。
兄:夢見自己睡在橋欄杆上,實際上是睡在床上,為什麼差別如此之大呢?
電影音樂算是內景還是外景?
夢的內景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的內景包含各種感覺。睡眠時,各種感覺不是消失了,而是進入一種遲鈍的狀態。感覺信息可成為夢的內景材料。電影導演在乎電影的真實性與生動性。同樣,夢的導演也在乎這些。因此,感覺信息可能根據導演的要求而編入內景。最明顯的例子是聲音,睡眠環境出現的聲音,夢裏也往往出現類似的聲音。睡眠環境有嬰兒的哭聲,夢裏可能編譯成一位老婦的哭聲,夢可能是一個悲劇色彩的夢。
弟:也是小學之前,有過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爸媽要離家出城,我也鬧著跟爸媽一起去。爸媽為逃避我的跟蹤,分別跳進家裏的一口大缸,從缸底穿入地下逃走了。我馬上跳入缸,希望沿著爸媽的路線緊跟爸媽。可是,當我跳入缸時,卻發現缸底是硬的,根本無法穿入地下,於是,我大哭而醒。為什麼我會有這樣一個夢呢?
兄:這個夢的原因可能有兩個:首先,在這個夢之前你有多次被父母欺騙的經曆;其次,你過分癡戀父母。這兩件事使你的官員對你產生不滿,於是,他們編寫這個夢報複你或表達不滿。
夢中的家裏以及大缸都是外景,夢中的你及父母都是由官員所飾。
弟:兒童在某個階段會特別癡戀父母,癡戀父母有什麼錯?癡戀父母可以得到穩定的給養。
兄:假裝的癡戀沒有問題,真心的就不行。不要忘記,官員們出賣自己的自由意誌而成就了你的自由意誌。你癡戀父母,有損你的自由意誌,你的官員們會覺得不值得和虧損了。
弟:這麼解釋似乎有些道理。
我讀大學時,曾經有兩位女同學令我動心,無奈當時愛麵子或怕羞,我沒有向她們任何一位表白,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20多年了,其中一位女同學經常在我的夢境裏出現,而另一位則與夢無緣,這是為什麼呢?
兄:在夢中出現的女同學,與你的關係是互相傾慕,大概也是怕羞的原因,才與你失之交臂。
愛你的女同學的總統曾經拜訪過你的指揮所,還可能親自下場飾女配角,與男主角表演浪漫故事。因此,你的官員都熟悉她,當她走後,官員們都喜歡扮演這位傾慕你的女同學,表演類似的愛情故事。
弟:兩年前,我做過一個非常美妙的夢,但又不能盡善盡美。我夢見自己在校園內,遇上一位非常美麗的姑娘,她的美貌稱得上傾國傾城。我對她一見傾心,從她動人的雙眸中,我知道她同樣喜歡我。我勇敢地走到她麵前,牽起她的小手。她含羞地笑了,笑得是那麼美麗、那麼令人心醉。我如獲至寶,開心極了。我們手牽手在園中漫步。
就像電影一樣,場景突然轉換,我們赤身裸體地抱睡在一張床上。我壓在她的香身上,親吻她的小嘴和臉頰;我感到我的子孫根夾在她的大腿之間,很硬,很興奮。為了令她更舒服和更興奮,我稍向下滑動,親吻和撫摸她的乳房,她的雙乳很美,富有彈性,令人回味無窮。一會兒後,我覺得是時候了,我支撐起來,正打算直搗黃龍。就在此時,就在此時,突然聽到了電話鈴的響聲,我醒了。我恨透打電話的人,他砸碎了我的夢。為什麼我會有這樣一個夢呢?
兄:色情夢也是常見的夢。背後的原因可能有兩個:其一,身體44個細胞當中隻有生殖細胞團有權生殖,其他細胞團的生殖權利被剝奪,可以想象,這些被剝奪生殖權利的細胞團也有原始的性欲。因此,色情夢肯定有一定的市場需求。其二,生殖省長幾乎每天都向總理和總統提出性愛的要求,倘若這種合理要求遲遲得不到滿足,生殖省長就會在夢中扮演“急色鬼”的角色,以報複總統忽略他的要求。這就是當人們有一段日子失去性愛時,色情夢會變得頻繁的原因。
你夢中所見的美女可能來自外景,總統向指揮所報告他“看見”一位美女。這段信息被配角截獲,經配角“化裝”後變成了絕代佳人。夢中的主角可能由生殖省長飾演,省長又吩咐副省長,根據情節需要使陰莖充血,目的是使夢更加生動和貼近現實。
弟:我是問,為什麼好夢總是難圓呢?在現實世界裏,人在性愛過程中,通常不會理睬像電話鈴響這種騷擾,為什麼夢會因為小小的騷擾而中斷呢?
兄:電話鈴聲隻是一個借口,若電話鈴不響,你的色情夢還是要醒來的。主要原因是夢的觀眾——你的官員們,他們把生殖省長的生殖權利看成他們自己的權利。他們喜歡看色情戲,但當色情戲到了最後階段,這階段預計會引起射精時,他們就會認為有損他們的利益和整體利益。他們會從觀眾席上跳出來,然後搗蛋。他們會大聲疾呼:“總統啊,不得了,他們來真的。”夢因此而被逼中斷。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難圓夢給觀眾帶來遺憾,也帶來深思或回味,難圓夢有如斷臂的維納斯,難圓夢可能是夢的藝術手法之一。
弟:似乎有些道理。最近我做過一個夢,這個夢也很奇怪。我夢見自己在一棟樓內,沿樓梯而下,樓梯很朦朧,有怕踏空的感覺,好不容易到了地麵,出了門口,到了街道上。我轉身向左望去,前麵是一條T字形的街口。我走到街口,決定先走左側那條街道。我行了數十步,覺得前麵很陌生,於是決定掉頭走右側那條街。我經過街口向前走了數十步,覺得右側這條街的前麵也不對勁,於是再折回到T字街口。我向從樓房出來的那條街望去,前麵有一道圍牆,圍牆後麵是一座長滿樹木的山丘。我站在街口左顧右盼,街道兩旁的樓房都是二三層樓高的,有瓦簷的中國傳統式樓房。街上沒有行人,也沒有任何熟悉的東西。“我可能迷路了,這是不應該的,否則可能我在做夢。”我想了想,開始懷疑我在做夢。為了找到做夢的證據,我跳了一跳,發覺無須用什麼力氣就可以跳得很高,而落下時又是輕飄飄的。“可能真的是在做夢,”我自言自語地說,“人在夢中通常不能急跑,一急跑,腳步就挪不開,我看能否急跑?”說完,我拔腿急跑,結果發現腳步真的挪不開。“唉!我應該是在做夢,還有什麼方法證實呢?”我又想了一想,看見街口那棟樓凸出的牆角,計上心來,知道爬牆角是好辦法。我慢步走到牆角,爬上去,發覺我能像壁虎一樣向上爬。我一邊爬,一邊對自己說:“毫無疑問,我肯定是做夢。”我很快爬到了屋頂,發覺屋簷擋住了我的去路,正不知道如何處理時,我醒了。
這個夢之所以奇怪,一般的夢,夢我覺得環境是熟悉的,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這個夢,夢我覺得環境是陌生的,夢我懷疑本身在做夢,同時知道夢是虛假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夢?
兄:我們清醒時,在寧靜而孤立的環境中,也會對現實世界提出疑問:這個世界真實嗎?用什麼方法證實它是真實的?於是,我們會敲敲桌麵,或者拍拍自己的顱蓋骨,然後不太肯定地說:“這個世界大概是真實的。”這種對現實世界懷疑的思維反映到夢裏,就會對夢的本身產生懷疑。
拍電影時,電影演員以完全進入角色為最高境界。若演員把自己的特質帶入角色,一定會招來導演的責罵。夢是一場戲,夢中的我是戲中的主角,由演員扮演,演員當然力求完全進入角色。也就是說,演員努力使夢中的“我”像“真我”。所以,一般的夢,夢我會覺得環境是熟悉的,世界是真實的。
與一般的夢不同,智慧夢是總理自導自演的戲。總理有權不進入角色或半進入角色。所以,你的智慧夢會覺得夢我是在夢境中,而夢的本身大概是虛假的。
弟:這樣的解釋似乎有道理。也是最近,我做過一個傷心的夢:夢見我和同班的三位男同學住在大學的學生宿舍裏,我們四位全部患上了肝病。在夢中,我有一雙透視眼,能看見自己和其他三位同學腫大的灰色的肝髒。我意識到,我們四位患難與共的同學僅有數天的壽命。開始,我覺得自己的病情是我們當中最輕的,有點幸運感。後來,我的病情急轉直下,因為肝病已經波及肺部,我有咳嗽和咳黑色的痰。我躺在床上,有位相熟的醫生來為我看病,我懇求他盡力搶救我。此時,我感到自己就快死了,有點傷心和不幸,但沒有恐慌的感覺。夢到這裏我就醒了。醒後,我慶幸這是一場夢。
之後一連幾天,我都擔心我的肝髒有問題。我去看醫生,把夢中的事告訴醫生。醫生要我做超聲波檢查。報告顯示我的肝髒是正常的,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一個夢?
兄:這個夢可能肝省長飾演主角的悲劇夢,肝省長通過表演宣泄對主席的不滿或報複主席。在肝病夢之前,你肯定食了不少有毒食物。這些食物傷肝。
弟:夢前,我所食的都是家常便飯,並沒有所謂的有毒食物。
兄:也可能是藥物,藥物通常對肝有毒性。
弟:絕無藥物。
兄:想一想,總之事出有因。
弟:喝酒算不算?
兄:少量的不算,大量喝酒才算,酒精對肝髒有一定的危害。
弟:我想起來了,做肝病夢前兩三天,我曾與多位老同學豪飲,其中一位同學在夢裏出現。應該是酒精傷肝的緣故,肝省長在夢裏報複我。
關於夢,我沒有問題了。人體還有另一種難解的現象,就是夢遊。夢遊是怎麼一回事呢?
兄:每人都會做夢,但並不等於每人都會夢遊。我沒有見過夢遊者,不知道夢遊是怎麼回事?
弟:患有夢遊症的人,熟睡之後,會不由自主地從床上爬起來,做平時習慣的事,例如有條不紊地穿好衣服,燒起飯來,或者跑到外麵兜了一圈,又回來睡在床上,待到次日醒來時,卻對夜間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
兄:有什麼具體的夢遊例子,最好是自己的夢遊故事。
弟:有一個醫學院的學生得了夢遊症。他常常在夜間獨自起床,破門走入解剖室,用嘴咬食屍體的鼻子,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宿舍躺下睡覺。事隔不久,學校發現許多屍體鼻子不翼而飛了,經過周密調查才真相大白。這個夢遊故事是從書上看到的。
另一個夢遊故事是一位軍人告訴我的,據說這故事在軍隊中頗為流行。在軍隊的集體營房裏,有名患夢遊症的戰士夢中起來,手裏拿著一把菜刀在營房內走動。每看見正在酣睡的戰士的頭顱,都要蹲下摸一摸、敲一敲,然後說:“怎麼搞的,這個西瓜還未熟。”有個戰士看見夢遊者拿著刀,大驚失色,問道:“你拿刀幹什麼?”夢遊者答道:“我在挑選西瓜,然後開西瓜。”顯然,夢遊者把戰士的頭顱看成西瓜了。
我自己也有過一次夢遊的經曆,也是唯一的一次。我肯定自己是在夢遊,因為醒來時,發現自己並不在床上,也不在自己的房間裏,我是站著醒的,手裏還拿著睡時蓋在身上的薄被。
幾年前,因工作關係,我住在某縣城裏。我的住處是一座大廈的七樓,三房一廳,兩個人住,挺寬的。我住在靠邊的一間大房,我的同事住在中間的一間大房,另一間靠邊的小房空著。大廈的後麵有一條鐵路經過。在我的房間,開窗就能看見經過的火車。入住初期,我常常被火車經過時發出的“隆隆”噪聲吵醒。
一天晚上,我夢見一座水壩,水壩內有一間空心的石室,我就在石室中,記不起我是如何進入石室的。忽然間,我聽到“轟隆轟隆”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我意識到,有一輛重型的機車在壩麵的公路上由遠而近駛過來,機車一旦到達石室的頂部,必會壓塌石室。“快逃,否則必死無疑!”我毛骨聳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死亡前的恐慌。我如熱窩中的螞蟻,不顧一切地尋找逃生出口,慌亂中,我找到了一個窗口。我把頭伸出窗口,探看窗下的情形,打算立刻跳下去。此時,我看見了路燈和路燈下的矮房,我又辨認出窗下是我所住大廈的外牆而不是水壩。我籲了一口氣,知道我原來並不是在水壩的石室內,而是在自己的居室內。我醒了,隻覺得心怦怦跳。我站在小房間的窗口旁,手裏還拖著我每天都蓋的薄被。
回到床上,我感到另一種恐慌:倘若我到了窗口不是及時醒來,而是不顧一切地逃命,我一定粉身碎骨。“好險!”這個夢或夢遊令我難以平靜。
我知道在夢中起床,抓起被褥當作救命的稻草,我能打開房門,並能繞過客廳的傢俬進入小房,我知道我的雙眼能看見一切。但夢裏完全沒有這些鏡頭。夢裏的影像是我在石室裏左衝右突,我肯定我的視覺影像被某種神秘的力量轉換成石室的影像。總而言之,外人認為夢遊者是清醒的,而夢遊者卻是在做夢,這可能是夢遊令人迷惑的地方。
兄:從你提供的資料來看,我覺得夢遊是失眠的對立麵。人的常態是睡眠和做夢,夢遊和失眠則是各走極端。
失眠的人好像是在睡眠,隻有失眠者自知是清醒的;同樣的道理,夢遊者好像是清醒,隻有夢遊者自知在做夢。
人之所以失眠,是因為總理沒有權力欲,總理不想占據總統的位置。
人之所以夢遊,是因為總理的權力欲過於強烈,當總理主宰共和國後,希望把權力發揮到最大的極限,如同總統在位時一樣,當總統回來就職,總理還是霸占總統位不放。簡言之,夢遊的本因是總理濫權和越權。
無論失眠還是夢遊,如果經常發生,說明總統和總理關係不良,他們互相猜忌,暗中鬥爭。
弟:我的夢遊也說明我的總統與總理明爭暗鬥嗎?
兄:我認為不算是。一般來說,驚夢一出現,總統會立即回來就職製止,因為驚夢影射總統膽怯,有損總統的權威。你的驚夢未能及時驚醒,可能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總統在遙遠的某個水壩上;二是戲做得太逼真了,總理過分投入,不由自主地發出逃走的命令。總理的僭越是無意的。
弟:在夢遊中,我明明在房間做了一係列的動作,為什麼我的大腦毫無印象呢?
兄:你應該明白,人的真實感的前提條件是總統必須在崗,總統不在崗,無論你的總理做什麼都是夢幻。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記憶隊伍不可能同時記錄兩件事——夢的影像和現實的影像。
弟:我在夢遊中,如果不是及時地在窗前醒來,我會不會慌不擇路而跳窗呢?
兄:在夢遊中,你能開門,能經過客廳不被障礙物絆倒,說明你的總理能看清一切。當你夢遊到小房的窗口時,相信你的總理亦能看清窗外的情形,明白跳窗的危險。所以,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夢遊者在夢遊時,他的總理主宰一切,因而夢遊者不會做出危險的動作。
弟: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多了。在這之前,我還擔心在以後的夢遊中做出不可預知的危險動作。經過這次恐怖的夢遊經曆,我體會到人應該萬分珍惜自己的生命,在這之前我沒有這麼深刻的體會。
兄:這種體會是自私和狹隘的。人應該萬分珍惜神創造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
弟:人擔心死亡是否合理?
兄:當然合理,為什麼政府把殺人犯送上斷頭台呢?政府就是利用人們怕死的心理來阻嚇謀殺案的發生。若人們不怕死,這一招就會失靈。
弟:怕死導致恐懼,恐懼令人十分不快。人不怕死豈不更好?為什麼人會怕死呢?
兄:因為人的靈魂手下有許多省長,省長手下又有許多縣長,靈魂有責任使這些下級官員團結在自己的周圍。靈魂不願意看見他們四分五裂,不願意看見人體解體。怕死是靈魂負責任的表現,責任愈重大的人就愈怕死,不想負責任的人自然不怕死。美國總統出入都有一群保鏢保衛。因為總統怕死,也因為總統的責任重大。
弟:但責任通常是一種負累。
兄:你說得沒錯,所以,靈魂在負擔責任的同時,也獲得了獎賞,權力就是獎品。你的一舉一動為什麼可以精確地、順利地進行?因你對你的下級行使權力,責任與權力是同時存在的。我們所處的現實世界,既是責任世界,也是權力世界。
弟:為什麼勇敢和不怕死會被人們視為美德呢?
兄:人是社會人和群體人,為了社會和群體的利益,人願意犧牲小我。我用刀砍你,你會用手來擋我的刀,結果你的細胞死了許多,你的細胞團受到了傷害。為什麼你的細胞不怕死呢?為什麼你的細胞團如此勇敢呢?人怕死是為了保存自己,人不怕死和勇敢是為了保存所屬的社會和群體。怕死和不怕死沒有矛盾。
弟:無論人怕死或不怕死,人始終要死。死亡對任何人來說,意味著消失,意味著毀滅,意味著不可捉摸的黑暗世界。人人都在為躲避死亡而存在,沒有任何人能實現不死的夢想。如果說人生當中任何事情都有不同的選擇,允許多種多樣的不確定性存在,唯獨死亡對人是最確定的,沒有選擇的,因此,人恐懼死亡是否合理呢?
兄:人原本是信仰神的,恐懼死亡是人不信神而引起的。恐懼死亡對無神論者來說是合理的,對有神論者來說就不合理了。
弟:人死後,是否存在死後的世界呢?
兄:死亡是一個裏程碑。死亡意味著責任世界的結束,以及自由世界的到來。人死類似出生,出生前的胎兒能認識什麼呢?大概是羊水和子宮。死之前的人能認識什麼呢?大概是生物圈與大氣層。人死後的世界才是真正寬廣的世界,人在宇宙中遨翔,人能夠認識宇宙萬物。
弟:既然你把死後的世界形容得那麼美好,人不僅不應該懼怕死亡,反而應該擁抱死亡。
兄:又不能這麼理解。我說過,人死如出生,有些人出生後能健康快活地成長,有些人則因為病患而掙紮求存。同樣的道理,人死後,有些人上天堂,有些人則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