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你總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不錯,我就是個喜歡把事情簡單化的人!”林朗氣不打一處來,話不過腦子就直接蹦了出來:“我不喜歡算計來算計去的,所以我討厭這個充滿算計的地方,也討厭你這種自以為將所有人所有事都看得通透的樣子!”

“阿朗,你居然這麼看我!”司馬銘彥強忍了怒意,上前握了林朗的手臂,道:“你就這麼討厭我?!”

林朗其實話一出口就已經後悔了,但此時見著司馬銘彥的怒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握住的手臂生疼,他不由地咬住嘴唇,別過臉去。

“中撫軍大人即使臂力過人,也沒必要在不懂武功的人身上施展吧。”旁邊輕飄飄過來一句話,緊接著一襲白色衣袖拂過。

林朗隻覺得胳膊上一鬆,側過頭來,隻見得一人站在自己身旁,雖然紗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隻需看到那雙眼睛便知他是何人。林朗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司馬銘彥,隻見他臉色緊繃,先是有些怒意,到了後來卻是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林朗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又是你!”司馬銘彥冷冷道,“此乃京中重地,你在這裏做什麼?”

“中撫軍大人好大的官威。”林闇道,“可惜今日不是宵禁,我也不是大人的手下,犯不著聽大人命令行事。我來隻不過是見我的朋友,還請中撫軍大人行個方便。”

司馬銘彥握了林朗的手,道:“他是我的人,我勸你還是識相點。”

林闇低低笑了一聲,道:“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中撫軍大人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也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呢。”

林朗明顯感到握著自己的手僵了一下,緊接著卻是握得更緊了些,隻聽司馬銘彥道:“這是我的事,不勞閣下操心。”

林闇卻握了林朗另一隻手,道:“中撫軍大人此言差矣,隻要是小朗的事,便是我的事。中撫軍大人位高權重,自然是不必去想什麼人言可畏,但是小朗就不同了,那些明刀暗箭夠不著中撫軍大人的,隻怕以後都要往小朗身上招呼,中撫軍大人可有自信說這些都是一句‘他是我的人’就能擺平?”

司馬銘彥臉色一沉,道:“我和阿朗的事情,哪裏用你這個局外人來置喙。你說這些別有用心的話離間我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

林闇笑道:“離間?中撫軍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退一萬步講,你說小朗是你的人之前,可有問過他的意願?還是你從來都是這麼剛愎自用,自己認定的事情,就覺得別人理所當然應當遵從?”

司馬銘彥臉色更加難看,他在前世的時候寡言少語,一張冷臉在道上頗有威懾力,但是林朗知道,他從來都不是個擅長辯論的人,而且照林朗對他的了解,遇到這種別人玩兒文字遊戲的情況,他多半是要發飆的。但是,司馬銘彥這次卻沒有動粗,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略略平複了情緒,對林朗道:“阿朗,你也是這麼認為嗎?”

林朗咬緊了唇,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司馬銘彥哈哈大笑,而後,他止住笑,淡淡道:“原來如此。阿朗,從你離開修武那天,我就一直在想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回京城之後,我以為不去找你,你自己冷靜一番便能想明白我們彼此還是最適合的,看來,是我太過高估了以前的日子在你心目中的分量。”

“不是……”林朗下意識地反駁,卻見司馬銘彥臉上雖帶著笑意,眼中卻已經是從未見過的傷痛,過往那些同甘共苦的記憶在腦海中紛至遝來,林朗忍不住回握住他的手,喚道,“銘彥……”

司馬銘彥臉上微露喜色,道:“阿朗,我就知道你不會變心。”

林朗隻覺得握住自己的另一隻手有些顫,他看了看身邊的兩人,終於一個狠心,將兩手都抽了出來,呐呐道:“我……我……對不起……”見著那兩人殷殷期盼,似乎隻等他做個抉擇的模樣,他腦子裏一片混亂,終究掉過頭去,也不顧及什麼形象,跌跌撞撞地奔回王府去了。

留在原地的兩人沉默了半晌,終究是司馬銘彥先開口:“你怎麼不追?”

“你又怎麼不跟上去把人強擄走,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那你捏在手上的銀針又是什麼意思?”司馬銘彥冷冷道。

“當然是和中撫軍大人握著的刀是一個意思。”林闇麵帶笑意

司馬銘彥冷笑一聲,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在這裏做這樣的事,未免太不明智。”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是不明智的事情,還是不由得想要試一試。”林闇依舊不動聲色。

司馬銘彥將握住刀柄的手一鬆,哈哈笑道:“你這樣的脾氣,倒是值得當我的對手,不過今日我沒有功夫和你磨嘴皮子。如果想和我爭,那就拿出些本事來。阿朗性子太過單純,身邊虎狼環伺還不自知,我們與其在這兒一味做口舌之爭,不如看看到底誰才能守護的了他。”

林闇也收了手中的銀針,麵上毫不示弱,道:“那你我就各憑本事,看誰才是他命定之人。”

司馬銘彥轉過身,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