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撕裂感襲來,林鬆終於陷入了完全的昏迷狀態。
當林鬆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席上。
這是一個簡陋的窩棚,竹席的旁邊坐著一個瑤族打扮的阿婆。林鬆想起身,卻被阿婆比劃著攔下,口中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看來是位啞婆婆。隻見阿婆拿著一個小盆,從盆中拿出幾條水蛭,放到林鬆的傷腿上。
水蛭不僅能幫林鬆吸去腿上的毒血,而且還會分泌一種水蛭素。水蛭素可以抑製凝血酶的活性,讓血管保持通暢,保證林鬆小腿上用皮帶和鞋帶勒著的血管不會形成壞死。林鬆向一旁望去,另一個盆裏還有一些身體圓挺卻已經死去的水蛭,看來是吸了自己腿上的毒血死去的。是這些“小吸血鬼”救了自己,真是神奇的土方……
“謝謝您!”林鬆感激地對啞婆婆說了一句,啞婆婆笑著搖了搖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林鬆心頭一動,正想仔細詢問。忽然一聲佛號傳來,走進一個身著僧衣的和尚,臉上還帶著膩汗,“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終於醒了!”和尚笑著說道。
“大師是?”林鬆想起身還禮,又被和尚攔下。
“嗬嗬,魔鬼嶺中鬼怪眾多,為了鎮壓這些鬼怪,先人在山頂上建了一座寺廟。老衲正是那廟中的住持,法號虛真。前日聽聞啞婆婆救了施主,今日特來探望。”虛真大師解釋道。
林鬆又連忙道謝了幾聲。
虛真大師取下林鬆腿上的水蛭,放到盆中觀察了一會兒,“這些水蛭到現在還沒死,看來毒血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施主再敷上草藥即愈。山中凶險,不知施主為何而來?”
林鬆長歎了一口氣,“我叫林鬆,來這是為了尋找一位失蹤的好友。”
虛真大師一頓,“前幾日,廟中來了一位叫鍾飛的施主,不知是不是林施主要找的人?”
林鬆聞言一驚,“對!他現在在廟中嗎?快帶我去見他!”
當下三人皆喜,虛真大師和啞婆婆幫林鬆敷好了草藥。林鬆又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人向著山頂的廟宇趕去。
一路上,虛真怕林鬆勞累,幫林鬆提著背包。走了一個多小時,前方果然出現了一座寺廟。寺廟大門漆色紅豔,瓦牆尚新,看來也是這幾年才建好的。虛真大師一路引著林鬆來到廟中的一個房間,奇怪的是那房間的門竟是精鐵打造,就像用來關押犯人的一樣。
林鬆疑惑了一下,“大師,這是……”
虛真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吆喝了一聲,一下衝上來幾個和尚製住了林鬆。在林鬆身上搜出手機和其他物品,然後打開鐵門將林鬆推了進去,鎖上鐵門。
房中躺著的人也一下坐起,一臉吃驚地望向林鬆:“你怎麼也來了?”
林鬆直起身子,卻不是太吃驚。隻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望向對方:“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死鍾飛!”
鍾飛一拍腦袋,“完了完了!我讓你報警,你自己跑來幹什麼,來給我陪葬啊?”
林鬆走到屋內的窗口邊往外掃了幾眼,確認左右無人之後才回頭笑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笨啊,你忘了我最喜歡看什麼書了?懸疑小說啊!”
當天林鬆從鍾飛被摔碎的手機上已經看出來,那是被人重重地往地上砸碎的,不然摔不出七零八碎的效果來。排除了鍾飛吃飽了撐的摔自己手機的可能性後,林鬆推斷出當時肯定有人搶過了鍾飛的手機,然後砸碎。
出現了被蛇咬的小插曲之後,在啞婆婆的屋裏,林鬆發現了更多的疑點。多年的從醫經驗,令林鬆具備了常人所沒有的細微觀察力。第一就是啞婆婆潔白的牙齒和細膩的皮膚,啞婆婆分明是一個年輕女子,而且是一個保養得極好的女子。她扮成啞婆婆來讓自己安心,恰恰說明了她的別有用心。
第二是虛真大師發胖的身材和一臉的膩汗。一路上虛真因為熱得受不了,解開上衣的扣子乘涼,時不時還摸肝部幾下。從全身的黃疸、腹部有體液瀦留樣的脂肪淤積、皮下淤斑等等症狀上看來,這個和尚患有脂肪肝!
吃素能吃出脂肪肝來,林鬆可是聞所未聞——這是個酒肉和尚!再加上虛真一路上和啞婆婆兩人不時地互遞眼色,舉止曖昧。一個假和尚,一個假扮阿婆的女子,這關係是人都能想得到。
一路行來,林鬆就開始在暗中思索:這兩個人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一個要扮成啞婆婆,一個要扮成和尚來騙自己上山。看來自己昏迷中所見不全是做夢,那兩個夜叉確實是發現了自己。但因為上山的路不好走,所以先把自己放在了那個窩棚中,等自己醒了再騙自己上山。下了這麼大的工夫,假扮夜叉嚇唬當地人,讓當地人不敢接近這裏。又假扮和尚在山上建廟,這裏麵肯定大有文章!林鬆未透露過自己要找什麼人,虛真已經說出了鍾飛的名字,看來鍾飛在他們手上不假。所以林鬆將計就計,隨著兩人上山。
如果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這深山老林裏殺了自己不是更省事?為什麼還要救自己?那隻有一個解釋: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林鬆上山時檢查過自己的背包,裏麵有明顯被翻動過的跡象,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是一名醫務工作者。自己和鍾飛的共同點找到了,都是醫生!有什麼東西可以利用到醫生的嗎?除了治病救人。這時候林鬆又想到了鍾飛發給自己的短信“快報警毒”的最後一個“毒”字。能在這個深山老林中大做文章,而且能和“毒”字相關聯的字眼,最大的可能性隻有一個“毒品”——他們利用建寺廟為名,在山上種植罌粟!而在這裏,自己和鍾飛的利用價值也找到了最好的解釋:他們要利用他倆的醫學知識,將罌粟加工成多種流行毒品!
聽完了林鬆的話,鍾飛還是不滿地瞪了林鬆一眼,“說得頭頭是道,現在你還不是被抓了!手機也被人搜去了,現在怎麼辦,還不是和我一樣等著幫人製造毒品!”
林鬆一笑,“放心吧,剛剛在路上我借口要小便,已經用手機發短信向警方報警了,正好警方剛推出了短信報警的新舉措。而且設置了手機GPS定位獲取為持續發送狀態,山頂的信號這麼好,隻要我的手機沒關機,警方就會根據GPS定位很快地追到這來!”
鍾飛又挑了挑眉頭,“那你有沒有想過警方過來後,毒販們會怎麼對待我們?是將我們當人質和警方對峙呢,還是直接宰了我們?”
林鬆曖昧地望了鍾飛一眼,“以我對您老人家的了解,在被抓來的這幾天裏,您不會就這麼老實地隻幫人製造毒品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忽然默契地大笑了起來。鍾飛從床底下摸出兩個小瓶,打開其中一瓶,遞給林鬆,“全身都抹上,頭發鞋底都要抹!”
林鬆邊抹著邊打量鍾飛手中的另一個小瓶,“那瓶呢,也要抹?”
鍾飛用眼角瞟了林鬆一眼,“想被蛇咬死你就抹!”
當天晚上,等警方趕到山頂寺廟的時候,看見林鬆和鍾飛正坐在廟門口悠然自得地抽著煙。
“你倆……沒事吧?”帶隊的警官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