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在昆明的市麵上偶爾還能見到金線魚的蹤影。上個世紀80年代以前,在滇池裏也還能捕到金線魚。八十年代以後,在原先閃耀著金線魚美麗倩影的滇池靈光洞、鬆華壩水庫、牛戀鄉的岩洞和黑龍潭裏,金線魚似乎已經絕跡,它們逐漸變成了一個無奈的“神話”,遠離了人們的視野和生活。
我的“探險”還在悄悄進行著,我雖然無法看見“複活”的金線魚,但我知道,這個季節它們正在深潭的洞穴裏談情說愛。我走過石橋,向右一轉,不久就看見了一座“明墓”。在明末清初,這裏曾經發生過一次驚心動魄的事件,一個名叫薛爾望的書生,因為忠於南明王朝,當他得知吳三桂率領清兵追擊已逃亡緬甸的永曆帝,南明政權大勢已去時,毅然“不惜以七尺軀為天下明大義”,攜妻兒、媳孫、侍女共7人到黑龍潭,投水自盡。後人被薛爾望的“義舉”所感動,設法把他們一家的屍骨收集起來,埋葬在潭邊,並在墓旁建了一個紀念性的建築——起雲閣。數百年來,許多文人雅士曾到這裏,對薛爾望的“精神”表示“景仰”。有人說“寒潭千載潔,玉骨一堆香”,有人說“扶一代綱常,秀才真以天下任;奉千秋俎豆,伊人宛在水中央”。1911年,雲南陸軍講武堂的教官,在發動“重九起義”前夕,曾率領朱德等學員來到薛爾望墓前,進行反清教育。不久之後,清王朝在雲南的統治政權就被這群講武堂的學生推翻了。
從“下觀”往上走,穿過“龍吟虎嘯”牌坊,沿著林蔭石徑,便回到“上觀”——龍泉觀。我沒有進去,直接從眾神居住的“紫極玄都”一旁走過,達到後山,那裏是一道新的風景——“龍泉探梅”。這個新景區是從“唐梅”的曆史土壤中生長出來的,它占地427畝,有紅梅、白梅、綠梅等90個品種,6000餘株,是目前中國最大的梅園之一。
當我的“探險”行動即將結束之時,西下的夕陽呈現出一種罕見的燦爛,讓我在紅光中瞥見“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幾個洋溢著詩意的字牌。這個如同園林一般優美的科研機構,可以說,是黑龍潭這塊“風水寶地”最閃亮的一段曆史。在抗日戰爭期間,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與雲南省教育廳合辦了“雲南農林植物研究所”,這是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前身,它曆史的開篇悄然寫在了黑龍潭的宮觀、房舍和山林裏。當時,也許是為了讓科學家們更好地“守護”在這裏,昆明市還委聘研究所研究員蔡希陶為龍泉公園的經理。這也許是黑龍潭曆史上最有趣的一個故事、一段佳話吧?今天,在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曆史陳列室中,還懸掛著一幅抗戰時期龍泉公園黑龍宮的老照片。從照片上我們清晰地看見,在黑龍宮的門柱上掛著“雲南農林植物研究所”的條型牌子。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西南聯大的青年教師吳征鎰由於經常帶領生物係的學生來此參觀實習,他便與黑龍潭產生了動人的“戀情”,所以在多年之後,他又從北京返回到昆明黑龍潭,擔任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所長,並以卓越的科研貢獻成為中科院資深院士,而且至今一直工作和生活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另外,值得我們記憶的還有,在抗戰那個非常時期,國立北平研究院的物理及化學研究所也遷到龍泉公園,這個物理所即後來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的前身,當時的所長是我國著名物理學家、中國現代物理研究的奠基者嚴濟慈。這一切,讓幽暗而撲朔迷離的黑龍潭在我的心中頓時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