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耳邊輕聲囑咐道。
潘玉茹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這年節下,我娘親也不讓我出門兒,況我哥哥嫂嫂每也回來了,宅子裏事情多,我估摸著得初五六才能尋你。”
“那你回去後,以我名義寫一封書信送到西通禦坊宅子中去,信中就說官家與我賜婚了,叫蘭安回來,不必再等著其他入夥商人販貨來,即刻收拾了將我乳娘她每送到南窪城去。若是她每回了信,你將信放好,待初五六過來時與我瞧,我委實想早些知道乳娘她每的消息哩。”
“表姐你放心,我記下了,若來了信,便早一些兒過來給你。”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趙天福便下車去,隨即吩咐趕車的內侍將潘玉茹送到吳國長公主宅前再返回來。那內侍應了,趕了車自去了,這裏趙天福方進宅去,侍女服侍梳洗了歇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起來,趙天福便將禦賜的一些物品包好裝盒,再吩咐廚役備了些精致素菜用食盒裝了,又拎上兩瓶子酒,出門前中使董宣便問:“今日年三十,縣主這是要到何處去?”
趙天福一麵令內侍捧著食盒等往外走一麵說:“今年這年三十,我一人在這宅內也沒甚意思,便想將這些東西去屏山玉虛觀與妙遠真人賀年。”
董宣聞言便說:“縣主這年倒是過得別致,隻別忘了早些兒回來,明日一早宮中大朝會罷,官家依列有賞賜下來,宮中內侍來了,縣主須得前來領旨謝恩。”
趙天福腳下不停,頭也不回的擺擺手道:“董中使且放寬心,明日的事兒定誤不了。”
“恭送縣主。”董宣在她身後恭聲道。
趙天福“嗯”了一聲,三兩步便跨出門去,外頭趕車的內侍王義將馬車早備好,趙天福上得馬車,命兩名內侍將自己備好的各樣東西裝好,放在後頭一輛小一些兒的馬車上,跟隨在後徑往屏山玉虛觀中去。
到得屏山腳下時,已經晌午時分,趙天福下得車來,吩咐跟隨自己前來的兩名內侍拿了東西上山去。又各扔了五兩銀子與趕車的內侍王義等人,教他每等著隨自己上山的內侍下來,便回宅去吃年飯,等到晚間酉時後再來接自己。
王義等內侍忙應了,又都與趙天福磕頭謝賞。
趙天福叫眾人起來,自己當先往屏山的玉虛觀而去,到了玉虛觀前,見那道觀門掩了半邊,隻開著一半。進去後,要走到三清殿前時方才遇到小道姑敬真。
那敬真一見她便瞪大了眼驚道:“今日縣主不在家裏過年,如何到這觀裏來了?”
趙天福走過去一笑,不答她這話,反問:“不知真人的病可好了麼?”
敬真答:“自那日縣主走後,真人那病又挨延了大半月方才好了。隻是這一病後,真人比往日憔悴多了……”
趙天福聽她如此說,心中不覺一痛。
敬真見趙天福才將還笑著,聽了自己說得話後那神情即刻便有些黯然了,便忙說:“往年真人都是一人過年,今年縣主來到,她見了你不定能開懷些哩。”
趙天福聞言收了臉上不鬱的神色,擠出些笑道:“若得如此,也不枉我來這裏一趟了。”
“縣主請隨我來。”敬真執禮道。
話畢,便在前引路,將趙天福與她身後的兩位內侍帶到後麵妙遠房前,隔著簾子在外恭聲道:“真人,樂平縣主來瞧你了。”
良久,方聽到裏麵一個平靜的聲音道:“教她進來罷。”
敬真忙應了聲:“是,真人。”隨即將簾子掀起,對趙天福說了聲:“縣主,真人叫你進去哩。”
趙天福對敬真微微一頷首,隨後吩咐跟隨的內侍將那禮盒遞給自己,又讓敬真幫忙將那食盒和酒拿去膳堂,等下吃年飯時再端來。
敬真拿了食盒和酒自去了膳堂,跟隨趙天福上山來的兩名內侍也轉回頭出觀去了。趙天福方捧著盒子進了姑姑妙遠的房中。
進到房中後,卻見姑姑正在窗下的書桌前坐著,手執一管小羊毫在抄寫經文。桌上赤銅盤螭香爐中燃著越鄰香,旁邊小道姑敬修正在一旁緩緩研磨。
趙天福見房中如此靜逸,也不好出聲的,便在門首靜靜的站立等待。
約等了一刻鍾後,見姑姑將一頁經抄完,微舒了一口氣,將手中那管羊毫放到筆架上,搓了搓手轉臉吩咐旁邊的敬修道:“去泡兩盞香茶來。”
敬修應了挑簾子出去了,妙遠方才轉過身來看向趙天福道:“你捧著那些東西似個木頭般站在那裏不累麼?”
“見姑姑才將在抄寫經文,我若亂動怕擾亂了姑姑那一顆靜心。”趙天福有些忐忑的低首接話道。
妙遠聽了這話便站了起來,慢慢走向趙天福,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你到底知是不知,我一顆靜心早被你擾亂了……”
趙天福抬起頭來,赫然見到姑姑的眼中似是有些許晶瑩在旋轉。她走近自己身邊後,隻見她果真比初見她時憔悴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
“姑姑,你怎的清減了恁多?”趙天眼中迅疾蓄了淚問。
妙遠不答,隻是轉身將衣袖在麵上擦了擦,嘴中道:“且將你手上的東西放了,略坐一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