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卻出賣了她真實的內心:“上上次渡魂,嬰兒之軀,你用了十五年,這次,已然過去十一年,時候……快到了罷?”

又要,分別了嗎?

月下,頎長的男子手搭上她的肩頭,微微歎息:“阿悠,你總是這麼敏銳。”

“有時,我倒寧願自己更遲鈍一些。”阿悠將頭靠在對方身上,苦笑道,“什麼都等你來告訴我,也許要好些,但是,該來的總會來,對吧?”

“我絕不會忘了你,一定會盡快回來。”這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

“嗯,我等你。”這是她唯一能給也是他唯一需要的承諾。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這一次的分別,阿悠卻覺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難捱,仿佛是將心間的一塊肉活生生剜下。

第一次知道,離別是這麼痛的一件事。

過去有多甜,此刻就有多疼。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長琴又要去渡魂了,死魚眼,這一次要去多久以及會變成什麼呢……不告訴你們!

話說,高考和中考不都結束了麼?怎麼覺得好多親還是好忙的樣子……很多人都沒看到了,跪地,還沒放假還是正在考試周哇QAQ

53相思

長琴走得悄然無聲。

他自極淺的睡眠中醒過來時,屋中尚有幾分昏暗,身旁的人還在熟睡,他伸出手撫了撫妻子的臉孔,一點點描畫,從額頭到眉梢再到唇瓣,他可以肆無忌憚地這麼做,因為知道她不會醒來——在他離去之前。

他知道她在忍耐,從知道他要離開開始,她雖然白日裏總是麵帶笑顏,夜間熟睡後,卻總是夢中囈語,一遍遍地說著——“不要走!”。如此壓抑著自己,連夢話都異常小聲,若不細聽幾不可聞。也許她記得自己的夢境,也許不記得,卻從不表露分毫,隻微笑著幫他收拾行李。

如若她說一句,哪怕隻是一句“不要走”,他也許就真的不忍離去。

或者——

如若此刻這雙眼眸睜開,他今日也無法再走。這些天,他已嚐試過無數次。

她依舊熟睡著,均勻而悠長的呼吸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這是生命的氣息,長琴的手滑到她的心口,感受著節奏的心跳和溫暖的體溫,如此鮮活,然而,每一秒,生命都在流逝,可以的話,真想將她的時間停滯住,直到他歸來。他們之間,總是在浪費太多的時間。

起身,著衣,束發。

即使知道她不會醒來,卻依舊小心翼翼,仿若怕驚擾了她的夢境。

直到再無事可做,他才回轉過身走至床前,低下頭久久地注視著靜躺著的女子,晨光不知何時已然透過窗欞射入,屋中漸漸明晰了起來,她的臉孔和唇瓣在晨曦中泛著淡淡的粉色,呼吸間胸口微微起伏,偶爾間微微皺眉,縮了縮身子將自己更深地埋入被中,縮成一團,頭朝另一側靠了靠——那是平素他胸口的方向。

該是離去的時候了……

長琴突覺心口微痛,這疼痛漸漸加劇,一陣濃過一陣,如潮汐翻卷,綿延不絕。不知多久沒有品嚐過這樣的滋味,以至於一時之間竟難以壓抑,他深吸了口氣,片刻後平定下自己的呼吸,而後驀然想起,那夜阿悠頗為遺憾地說——

“真可惜,今年的中秋不能一起過啦。”

離別,相聚,他們似乎總與中秋很有緣分。但時候才四月初,中秋自然還早,然而……

他俯□,在女子的耳邊輕聲說:“阿悠,等我回來再陪你共度中秋。”上次離去,他也隻花了數月,今年中秋,自當人月兩團圓。說罷,他手指撩起妻子的額發,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其上,接下來,是鼻尖,再下——這是一個真正的吻,卻不帶任何□的味道。他隻是溫柔地貼著,輕輕摩挲,而後微抬起頭,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龐,“阿悠,好好保重自己,一定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