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蹺起蘭花指說:“喂,寶貝,你跟Davi是一個爹地帶的嗎?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吧?你長得不難看嘛!”
“什麼?爹地?”
我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終於明白他們是做哪行的了。早就聽人說過,深圳的“鴨”是全國之最。今天,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我剛想辯解自己跟他不是同行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他鬼一樣的尖叫。
“天啦!你穿的是什麼鬼衣服啊。你這是什麼衣服啊?居然還有肩章。真是太土氣了!告訴你製服誘惑已經過時了!”
我慌忙解釋說:“這是飛行員的製服,不是……”
他又一次打斷我。“飛行員啊,這是前幾年就玩剩下的。那時候我們還一人給辦了個什麼CAAC中國民航總局的健康體檢證呢。可是現在,對那些客人來說,這招早就膩了!”
我百口莫辯。靚仔這時卻是一副相當仗義的姿態。“我說你都不會打扮打扮啊?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注重修飾呢?我跟你講,你這樣很難有客人的。聽我的,做咱們這行的你得舍得下本錢。人靠衣裝馬靠鞍你懂嗎?帥氣的衣服一穿,能把你顯得比黃曉明、金城武還有氣質。”
我這回什麼也懶得說了。幹脆“虛心”地聽他在那喋喋不休地指教著。
“我跟你說,做咱們這行的男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該下本錢的時候咱就不能小氣!你看我這身亮片水鑽的緊身衣,多性感啊,襯得我的身材多好啊。瞧我這肌肉!那些女客人就喜歡我穿成這樣!”
他轉悠著自認為很好的身材,然後遞給我一張名片。“去這家服裝店定做吧。款式特別好,絕對跟得上潮流趨勢!就是價錢貴一點,得好幾百上千塊。千萬別心疼啊,男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不過,我跟老板是同鄉,所以跟老板提我的名字可以打85折。對了,我叫俊俊。”
說完,這個“仗義”的靚仔又被另一個油頭粉麵的靚仔給叫走了。“俊俊,劉女士等急了啊!”
剩下來,輪到我“見鬼”了,對著鏡子仔細地打量著一身飛行員製服的自己。
“我不會打扮?飛行員的形象能差嗎?”
4 . 手足裂痕
在俞豐華的提議下,我,劉子墨和俞豐華三個好哥們每人都買了同樣的一款車,就是顏色不同。俞豐華的是紅色的,劉子墨的是白色的而我的車是銀色的。
提了車之後,劉子墨才問:“喂,俞豐華,為什麼咱們要買這款呢?”
結果俞豐華的回答竟是“因為黛黛喜歡”。
劉子墨和我立刻跟他“掐”起來。“這是什麼鬼理由啊,你這重色輕友的家夥……”
買車後的第二天,我正開著我那輛銀色的愛車下班回家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好大的雨。快到南頭的時候,無意間竟發現街邊的一棵大樹下蹲著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關小萌。
我趕緊將車停到了路邊,下來就喊:“小萌,你怎麼在這裏啊?”邊說邊將飛行員製服脫下來罩在她的頭頂。
關小萌發現我後立刻哭了起來。“我碰到了一個很壞的司機。明明說好了50元把我送到羅湖的,結果半路上又說漲價了,要300元。我不給他,他就把我趕下車……”
“那你為什麼不待在北京呢?你的姨媽不管你嗎?”
“她們說我不是她們的家人,所以都不要我。還把外婆在深圳留給我的房子給賣了。然後隻分給了我兩萬人民幣……”
我一把將她抱起來。“走,跟我回家!”
來到我家的關小萌半躺在沙發上不停地打噴嚏。我怕她感冒,半哄半勸的,好不容易讓她吃下了幾片感冒藥。然後,又拿來吹風機幫她吹幹頭發。
“你家好漂亮啊!還有這個沙發,好大好軟啊!躺在上麵真舒服!”她說著竟在沙發上蹦彈起來。
我看她這般孩子氣,忍不住逗她。“我的沙發很貴,要是被你這樣蹦壞了,會讓你賠的!”
關小萌聽了立刻老實下來。我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會兒,關小萌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這麼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嗎?”
我點點頭。“是啊,本來是準備把我媽接過來的。可是她舍不得在老家開的小超市。她還說那是她的事業,所以要等到退休了她才會來。”
“哦。那你爸爸呢?”
聽到“爸爸”兩個字,我的眼神立刻黯然下來,我告訴她我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
關小萌也開始難過起來。“原來你跟我一樣都沒有爸爸,不過你還有媽媽。可是我……”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別難過,雖然我們都經曆過親人的離去,但是親人的愛會永遠在我們身邊!”
關小萌使勁點點頭。“嗯,我聽你的!”接著,她就以祈求的語氣問:“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嗎?”
我剛剛喝下去的一口水一下子噴了出來。“你?可是……可是你是女孩子啊!”
關小萌聽了立刻又難過起來。“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我慌忙解釋。“怎麼會呢?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關小萌立刻驚喜。“是嗎?那你讓我住在這裏好嗎?放心吧,我會給你房租的!”說完就翻開口袋,掏出一些錢來。“我這裏有1100多塊,先付兩個月的行嗎?”
我實在是哭笑不得,幹脆假裝起奸商來。“1100塊在我這裏連一個月的房租都不夠。而且,主要因為你是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關小萌踮起腳尖Kiss了一下。
我被她這一舉動弄得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結巴起來:“可是……可是……算了,沒有可是了!”
關小萌見我答應了,立刻高興地蹦跳起來。“噢!黃河哥哥答應收留我咯!我不用再住那個惡房東的房子咯。黃河哥哥萬歲!黃河哥哥萬歲!”
與她興奮的舉動截然不同的是我木訥的神情。因為很長時間,我還一直沉寂在剛剛那一吻的回憶當中。臉頰上似乎還留有那溫軟的感覺,還有那滾燙的溫度,令我不自覺地深切地抽吸著。
關小萌見我這樣,覺得很奇怪。“你怎麼了,你為什麼看起來很害羞啊?”
我尷尬地回應。“怎麼會?哪,我哪有?”
嘴上狡辯,心情卻在一瞬間墜落在莫名的幸福感當中,許久,許久。
於是,關小萌就這樣住進了我家的客房。
我和她,看似毫不相幹的兩個人,不想卻詮釋著即將搭線的兩段人生。
因為感情,往往就是在漫長的相處之中,漸漸湧現。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睡醒就聽到幾聲很重的敲門聲。
我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給關小萌開了門。“幾點了?”
關小萌拉著我的胳膊說:“大懶毛毛,真是個大懶毛毛!”
“你說的是什麼啊?什麼是大懶毛毛啊?”
關小萌比我更奇怪。“你們這裏不是這樣說的嗎?形容一個人很懶很lazy啊。”
我恍然大悟。“那是大懶蟲!什麼大懶毛毛啊!”
“毛毛蟲,毛毛蟲。所以毛毛就是蟲啊。所以,你就是大懶毛毛啊。”
我真是有口難辯。“算了,以後再跟你說這個。你起這麼早要幹嘛啊?”
關小萌得意地說:“我今天給你做了超級豐盛的早餐。”
“哦,那謝……”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隻穿了一條內褲。對麵的關小萌也正饒有興致地觀看內褲上的圖案,還煞有其事地建議說:“你這條不好看,應該穿hello kitty的!”
“啊!”我大叫之後,“嘭”的一聲將門關上了。有女人在還真不方便!
不一會兒,我就穿戴整齊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黃河哥哥,你不熱嗎?今天35度哦!”
我無奈地苦笑。因為我的衣服一向都是放在客房的衣櫃裏,所以此刻我隻得在房間裏套了一件冬天才會穿的飛行員毛呢大衣。
“是挺熱的,但是衣服都在你的房間。我借用一下啊!”
說完我飛快地閃進了客房。然後在大約5分鍾以後,穿了一身正常T恤衫的我又出現在關小萌麵前。
“這就是你說的豐盛的早餐?”
當我來到餐廳才發現餐桌上就擺了幾片烤糊的麵包和兩盒超市裏購買的軟包裝牛奶。
關小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隻會弄這個!”
我坐下來,咬了一口糊麵包,然後很給麵子地說了句。“很脆,很好吃。”
隆泰公司給F1級別的飛行員們安排了理論培訓課程。
上課的時候理論教員在台上誇誇奇談,幾個飛行員卻在竊竊私語。
俞豐華戳了戳坐在前排認真聽課的我的後背。“喂,聽說你現在跟一未成年的小丫頭同居。行啊你!”
我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別瞎說!我隻是暫時把房子租給她。”
俞豐華更來勁了。“得了吧,別在這兒解釋了!愛情這種東西,你越是解釋,你離她的距離就越近。更何況,你黃河又不是有多潮,還搞異性合租那一套。別藏著掖著了,給哥們說說嘛,你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你們做到哪一步了?哈哈,快說說嘛!”
我這會連頭都懶得回了。俞豐華感到很無趣。“什麼啊!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嚴實,連哥們也不說!”
接著,他就問坐在旁邊的劉子墨。“他夠無趣的吧?整天跟個大悶瓜一樣,不明白那小女孩怎麼會喜歡他。難道是他黃河有什麼特別之處?子墨,你們以前上學的時候他也這樣嗎?”
劉子墨冷冷地回答。“一樣!跟現在一樣受女生歡迎,特別是未成年的小女生,還有那種成績好、長得也漂亮的!”
他嘴裏說的“成績好長得也漂亮的”分明指的是柳青瓷,這讓我想起他這幾天酒後的一些醉話。以前在柳青瓷這方麵,我和他都很忌諱。但是現在他跟青瓷鬧成這樣,一切的裂痕就都擺到了台麵上。
柳青瓷注定要成為我和他之間的一堵牆,一堵能隔斷我們兄弟情義的牆!
俞豐華也察覺到他嘴裏的酸味,於是“嘿嘿”地自找台階。“你們都很厲害。隻有我最沒用。我這輩子都困在袁黛黛那兒了,一點兒其他的機會都沒有。我是男人中最失敗的了!”
“那你向人家黃河學習啊!人家不費什麼功夫就能獲得女生的死心塌地。他的本事大著呢,他才應該站在台上給我們講講關於愛情的課程呢!”
劉子墨這句話絕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也聽得清清楚楚,心裏也明白著他還在對柳青瓷的事情耿耿於懷。
課程結束之後,公司又組織了一個捐款活動。
原來隆泰的一位名叫宋祁兵的老教員的女兒得上了白血病,急需要換骨髓。但手術費算起來一共要50多萬。按理說,50萬對於一個幹了多年的教員來說應該不太困難。但問題是這位機長教員是剛從部隊轉業沒幾年的,加上老伴的身體也不好,患有多年的風濕和老胃病。家裏還有80多高齡的老人和一個正在念大學的兒子,困難可想而知!
因為是一個公司的同事,所以飛行員們都很積極。大家你300我500的,把捐款箱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替宋教員謝謝大家。雖然他今天不在這裏,但我相信他能感受到這份溫暖和愛心!”組織捐款的領導在台上熱淚盈眶。
見我捐了1000多塊,劉子墨酸酸地說:“喲,夠大方的啊!”
我不理他,捐完款就要離開。可他仍是不依不饒的,跟了過來。
“怎麼?因為愧疚,所以想多捐一點。多給點錢,你的心裏就會好過?”
“你什麼意思?”
“哼!”劉子墨對我嗤之以鼻。“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連累人家停飛了一個月。一個月啊,人家少掙了好幾萬。本來這幾萬塊錢是可以稍解燃眉之急的,可就因為你……所以,你以為你這點小錢人家會領情?”
“你說上次跟我一起飛的機長就是這個老宋?”
“黃河,你……”劉子墨更加不屑地冷笑起來,笑了半天才說:“你黃河把人家害得停飛了一個月。到頭來你卻不知道那位機長叫什麼名字?”
我滿肚子疑惑地看了一眼俞豐華,俞豐華也說那位機長就是宋祁兵。
我頓時悔恨不已,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劉子墨打斷。
“你黃河還真是絕對零度啊。跟你同班飛的人,你居然都不屑於記住對方的名字。你黃河還真是了不起啊,你那永遠高高在上的視線裏容得下誰啊?”
“我……”
我其實是想解釋,但此刻,任何解釋似乎都是蒼白的。“算了,隨便你怎麼說。”
話一說完,我就撇下兩人,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了。
晚上,跟關小萌吃飯的時候,我還在為此悶悶不樂。
關小萌問我怎麼了,我卻答非所問。“我錯了?我錯了嗎?”
關小萌一陣的莫名其妙。
第二天,我們仨又要去公司上課。為了避開劉子墨,我特意坐得離他們很遠。
下課之後,俞豐華提議一起開車去鹽田海邊吃海鮮,結果我和劉子墨異口同聲地說“沒空”。俞豐華很是不解。“怎麼會沒空呢?你們開玩笑的吧?好不容易咱三個今天都不用飛,你們幹嘛啊?這麼不給麵子!”
“我今天和一個朋友約好一起吃晚飯!”
這絕對是我的借口!此情此景,無論是介於老宋還是介於柳青瓷,我都不適合跟劉子墨相處。
劉子墨卻諷刺道:“朋友?你黃河有什麼朋友是我們不知道的?別在這兒扯淡了,你該不會是約了學生時期的老情人吧?”
“除了同學以外我就不能有別的朋友嗎?我的朋友難道一定要你認識嗎?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圈子?”
接著我就反問他:“你先別說我了,你又有什麼事兒呢?是約了林楊百合還是其他那些鶯鶯燕燕?”
“你管不著!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管我?能管著我的人還沒出生呢!我願意約誰就約誰,那是我的事兒,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見他這樣,我也火了。“我管不著?我還懶得管呢。你說得好極了,你願意自甘墮落那是你家的事兒,但是對於柳青瓷請你保留最起碼的尊重!”
劉子墨冷笑了一聲,眼睛斜視著看著我。“哼,黃河,你以為你是誰啊?剛才我就說了吧,這用得著你管嗎?這兒有你什麼事兒?怎麼,我怎麼對柳青瓷礙著你的事兒了?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一邊去!”說完,他竟然猛的一揮拳朝我打了過來。
我來不及防範,摔倒在地。
摸了摸嘴角滲出來的血絲,我開始惱怒起來。站起身來,又狠狠地還給他一記重拳。
兩個都在氣頭上的好哥們就這樣廝打起來,無論俞豐華和聞訊趕來的其他飛行員怎麼勸阻都沒用。我們倆是氣紅了眼,誰也不肯放過誰。
突然,在一片混亂的拉扯中,不知道是我們當中誰的胳膊肘一不留神撞到了俞豐華,他馬上開始流鼻血了,而且還流得很凶。沒辦法,他隻得捂著鼻子連帶抬起額頭。
見他受傷,劉子墨和我這才住了手。我們到底還是關心哥們的。
“你怎麼樣了,挺得住嗎?”
俞豐華一隻手繼續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朝天空搖了搖,表示自己沒事。末了,將我遞過來的紙巾抽出一張來塞進鼻孔裏,然後就對我倆大聲嗬斥起來。
“有你們這樣的嗎?大家是兄弟。兄弟兄弟,不是對自己人凶才叫兄弟!大家一起參加公司的新員工培訓,一起飛本場,一起飛模擬機,一起做觀察員,一起做全程右座,一起做F1又一起買房買車!工作的時候是勾肩搭背的,休假的時候是勾肩搭背的,連喝酒的時候也是勾肩搭背的!可是現在呢?你們用來勾肩搭背的手卻變成了互相攻擊的武器,變成了摧毀我們友誼的凶器!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的德行,像什麼樣子?你們願意被人當笑話我不管,但請別敗壞飛行員這個神聖職業的形象!都說飛行員天天在藍天上飛,視野是最廣闊的,心胸也是最寬廣的,但是想不到你們的心眼卻是這麼的小!一個容不下自己兄弟的人根本不配做飛行員!”
我大聲反駁。“我也不想這樣!你搞清楚再說,是他先不把我當兄弟的,是他先動的手!”
劉子墨比我還要大聲。“你以為你黃河是什麼好東西,柳青瓷是我的女朋友,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劉子墨的女人,你卻還跟她不清不楚的!怎麼,想撬牆腳啊?你這不要臉的東西!”
“你罵誰?你嘴巴放幹淨點!”
說完,我們倆又要拉扯起來,同事們怎麼勸也勸不開。
突然,俞豐華大聲喝令勸架的同事。“大軍子,還有你們,別管了,讓他們打!”
然後,他又跟我倆說:“你們打吧,盡管打,死命地打!把你倆吃奶的勁頭拿出來。打吧,打吧,打死了最好!你們倆要是打死了,我們就將你們的屍體帶回你們的家鄉,讓你們的父母親看看,他們的好兒子啊,多男子漢啊,多生猛啊!不死在自己最熱愛的航天事業上,不死在保家衛國、民族大義上,卻死在自己哥們之間的雞毛蒜皮上。真是光宗耀祖,真是死得其所啊!當然啦,如果你們不幸沒有被對方打死,那就等著上頭的人來收拾你們吧!我們隆泰航空一向是實行準軍事化管理的。知道這裏的規矩吧,他們要是知道你們在這裏惹事,知道最後的結果嗎?受處分是絕對跑不掉的,弄不好還要被停飛。停飛就最好了,因為這樣你們就可以跟你們滿含期待的父老鄉親們團聚了,到時候你們老祖宗臉上更有光了!”
說完,他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以一副看戲的姿態說:“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倆可以開打了!打吧,打吧!沒人攔著你們了。我家裏有紗布和紅藥水,待會兒免費讚助!”
我們倆這時候卻並沒有任何動靜。大軍子拽著我說:“他說的有道理!兄弟之間,何必搞成這樣呢?”說完,就將我拽離了原地。
剩下的劉子墨也被俞豐華勸回了家。
在那之後,劉子墨和我,兩個好哥們就這樣結下了梁子。我們倆很長時間都互看不順眼。不管是平時在樓裏,還是在單位的時候,彼此都當對方是空氣。
手足一般的感情裏分明多了一道裂痕,那裂痕就是柳青瓷。
5 . 盛裝共舞
一段時間以後,我給我和劉子墨之間的那道“裂痕”打了個電話。本來是想跟她聊聊劉子墨的,但是陰差陽錯的卻變成了她的舞伴。
原來是柳青瓷升職了。因為剛剛獲得了銀行人最羨慕的獎項:“福奈爾”大獎,再加上她原來的頂頭上司餘經理被調去了日本,所以她頂替了他的位置,做了部門經理。
這個星期三晚上她作為信貸部經理受邀參加一個銀行界的舞會。正愁舞伴的時候,碰巧我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她。電話一接通我們倆就同時開口了。
“喂,青瓷。能抽個時間一起喝杯咖啡嗎?”
“喂,黃河,這個禮拜三晚上能當我的舞伴嗎?”
我們倆又同時笑了起來,然後再次同時開口說“你先說。”
“好吧,我先說。我問你。你剛才說什麼舞伴?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的,這個禮拜三銀行界搞了個舞會,你知道參加舞會帶舞伴是對主辦方的尊重,所以……”她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啟齒。
“那你為什麼不邀請劉子墨呢?恕我多嘴。”
“嗯,我……”她欲言又止。
“那麼幾點呢?還有地點。”
她馬上驚喜起來。“六點,就約在我家門口等吧。”她實在不敢相信我居然會爽快地答應。
“好,到時候見!”
“叮鈴—叮鈴—”
星期三的晚上,我不到5點半就出現在了柳青瓷的家門口,還難得的穿上了一身黑色的禮服西裝。
“好像我來得太早了。”
開門的柳青瓷卻隻顧著看著我發呆,她的神情分明想說:就是你了。你就是一直出現在我夢裏的那個白馬王子,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你的每一種裝扮就像是一道新的風景,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不請我進去嗎?”
“哦,對不起,請進來。”她這才回過神來。
等我坐下,柳青瓷又是接連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剛剛一直在化妝,所以我現在就去換衣服,我很快就好,你坐著等一下。”說完,就關門進了臥室。
很快她又將臥室的門打開,一臉抱歉地說:“你瞧我的腦子,你要喝點什麼嗎?我……”
我忙安撫她。“你忙你的吧,沒事的,我自己招呼自己。”
“哦,好的。冰箱裏礦泉水,橙汁,西瓜汁,葡萄汁,木瓜汁,酸奶,牛奶,豆奶,椰子奶……什麼都有,你自己拿。”
待她再次關上門後,我才感到確實有些口渴。打開冰箱門,正要拿一瓶冰礦泉水的時候,突然發現冰箱裏放著一瓶隆泰航班上才有的辣椒醬。那應該是上次在飛機上遇到時我送給她的。之所以那麼肯定,是因為瓶身上的商標缺了一個角,因為我當時要記一個電話號碼又沒找到紙,就隨手撕了下來。而這瓶辣椒醬也同樣有那樣的特征。
此刻這瓶辣椒醬已經被她用精美的玻璃紙包好,還紮上了漂亮的緞帶,精致得像份貴重的禮物。
隻是一瓶普普通通的辣椒醬,我實在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的重視。一種虧欠的負罪感立刻湧上心頭。
正當我看著辣椒醬發呆的時候,柳青瓷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嚇得立刻關上了冰箱門。
柳青瓷出來的時候穿著一襲DIOR的黑白禮服長裙,這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希臘神話裏的女神一樣,高貴,優雅,迷人!她不知道,其實她自己才是令人流連忘返的風景!
我還是第一次這般認真地看著她。她今天的眼睛也好美,或許從前就這麼美。清澈如水的眸子,塗過睫毛膏的長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撲閃的……
癡看了好半天我才開玩笑地說:“你今天這麼要命地打扮,肯定要成為全場的焦點啦。看來我今天注定要被人說成‘什麼東西’想吃‘什麼東西’的肉了。”
柳青瓷那白皙的臉蛋上頓時開出了一朵明豔的花,幸福立刻在她美麗的眉眼之中流淌。
舞會上,我主動邀請柳青瓷跳了一曲。帥哥美女的搭檔讓我們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這一次的共舞也必然會成為彼此之間難忘的瞬間,或者可以讓人足足懷戀一生吧。
之後,連利豐銀行的行長都感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行長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說:“你真了不起。我從心底裏佩服你。”
“佩服?請問,佩服我什麼呢?”
行長解釋。“要知道柳小姐可是我們銀行界的名人啊。幾天前剛剛獲得了‘福奈爾’大獎。要知道這可是銀行界的‘奧斯卡’啊。所以,在我看來,當今的金融界沒有幾個女人能比得上她。”
我扭過頭誇獎自己的女伴。“是嗎?你這麼厲害啊!看來出發前我說的那個‘什麼什麼肉’的話是說對了。”
盈盈含笑的柳青瓷親密地用手打了我一下,然後謙虛地對她的行長說:“不敢當啊。行長,您實在是過獎了。我哪有您說的那麼厲害啊,我之所以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成績,那也是得益於您的領導有方!”
行長笑了笑,然後問我:“其實我真的挺好奇的,雖然‘好奇害死貓’。哈哈,不過我還是想問您,您是用什麼方法追到我們柳青瓷小姐的呢?我實在是想跟您學習一下。”
我本來想跟對方解釋自己並不是柳青瓷的男朋友,但是很快我就從青瓷的眼神裏讀到了“不要說”三個字。於是,我跟這位行長開了開玩笑。
“沒有什麼特別的啊。追女孩子嘛,隻要動作夠快就行了。”
行長更有興致了。“哦?是這樣的嗎?那您的動作是有多快呢?比你們跨欄的那個劉翔還快嗎?”
我看了一眼柳青瓷,然後繼續玩笑著。“有的人追女孩子是用走的,有的人追女孩子是用跑的,而我追女孩子是用飛的!因為我是飛行員啊!”
話一說完,幾人同時笑了起來。
舞會結束後,我開車將柳青瓷送到家門口。
“謝謝。”
“謝我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謝謝。認識黃河這麼多年了,今天的黃河讓我隻想說謝謝。”柳青瓷真誠地說。
“應該謝謝你。謝謝你邀請我,謝謝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是一臉的真誠。
柳青瓷會心的一笑。“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想跟你做朋友。所以還是應該我來說謝謝,謝謝你讓我有了把你當朋友的機會。”
我也笑了。“如果我們再這樣謝下去,估計天就亮了。”
突然,我將臉湊了過來,柳青瓷嚇了一大跳。
“別動!”我邊說邊從她的眼瞼下摘下一根斷裂的睫毛。“有這麼個東西,你不覺得不舒服嗎?”
柳青瓷莞爾一笑,稱讚我的細心。然後,她突然問:“黃河,前天你為什麼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因為我想跟你聊聊劉子墨的事情。”
柳青瓷馬上失望起來。“哦,我還以為……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好,你也上去吧。”我說完就離開了。
當我到家之後,已是午夜零點。推開門卻看見關小萌正躺在沙發上熟睡。
“小萌,醒醒,回屋睡啊。”
很快,她就醒了。看見我馬上問:“黃河哥哥,你今天去舞會玩得開心嗎?是不是跳了好多支舞啊?”
我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啊,就是一般的舞會而已,有什麼開不開心的。你吃晚飯了嗎?”
她點點頭。“吃了,我叫了外賣。吃得很飽。”
“那你進去睡吧,再怎麼樣,床也比沙發舒服啊。進去睡吧。”
“我不!今天黃河哥哥肯定跟別人跳舞了。所以我也要跟你跳舞。”
我哭笑不得。“家裏怎麼跳啊?再說也這麼晚了,早點睡覺吧。”
她卻不依不饒。“我不嘛!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公平呢?跟別人跳卻不跟我跳。你不答應我,我就哭的!”說著就真的做出要哭的動作。
我更覺得她好笑,於是逗她。“哭吧,哭吧!女人哭吧不是罪!哭給我看看,好久沒見你哭了!”
關小萌聽了,馬上咧開嘴笑了起來。“哈哈,我才不哭呢。我才不上你的虧呢?”
我皺了皺眉頭,糾正她。“是‘上當’或是‘吃虧’。中文裏沒有‘上虧’這種說法。我本來以為你的中文已經能得滿分了,想不到……”
這時候,我突然靈機一動。
“這樣吧,我問你幾個成語。嗯,就五個吧。你得說出它的意思來,你要是能說對三個,我就跟你跳舞。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