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上一百多名乘客和整架飛機的安全全都壓在我的肩膀上,責任重大!
這次考驗的不光是我的飛行水平,更是考驗我的心理素質。當然,這也是一個機長應該具備的素質。
很快,我簡單地交代了安全員一些飛行必備常識。例如哪是油門,哪個操縱係統是控製什麼的。時間緊迫,交代這些隻是為了應付一些突發事件。
按照正常程序操縱飛機下降高度。通訊聯絡和操縱飛機我自己全包了。雖然南寧機場上空還有幾架飛機,但是考慮到我們飛機的緊急情況,南寧塔台指示那幾架飛機在周邊盤旋等待,讓我的飛機優先落地。
飛機逐漸接近機場,我命令安全員放襟翼,放輪,讀檢查單。大概在1000英尺時,一切都穩定了,我脫開了自動駕駛……
終於,飛機平穩地落到了跑道上。
直到飛機滑進停機坪,醫生抬著擔架把機長從飛機上抬下去,乘客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在大呼“好險”之餘,也紛紛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機艙裏的掌聲經久不息。
“你會是一個優秀的機長!”躺在擔架上的老鄧對我說。
我笑著戴上了自己的飛行帽,迎著溫暖的陽光,開始了新的航程……
6 . 生活繼續
振作之後的我除了飛行以外還有一件特別想做的事情……
當我出現在柳青瓷家門口的時候,對方並沒有驚訝,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
“黃河,你可是難得來我這兒,我知道你不是來做客的。”
“那我就開門見山吧。青瓷,我覺得你跟子墨不應該分開,你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柳青瓷笑了笑,然後又歎了一口氣。“知道你會來勸我們的。但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去了就會明白的。”
幾十分鍾以後,柳青瓷帶著滿腦子疑問的我來到了市裏的精神病院。
“青瓷,我們為什麼來這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腦子裏的那個“問號”頓時變得更大了,但是跟隨著她的步伐,我似乎明白了。
站在一間病房的門口,我看見了林楊百合。其實我早就聽說林楊百合因為精神病而逃脫了法律的懲處。不過我也懶得去理會,逝者已逝,再怎麼追究也不會改變什麼。
其實病房裏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劉子墨。此時的劉子墨就像一個和藹的長輩,哄著那失去神誌的女人喝著湯藥。
這時候,我看見身旁柳青瓷的眼眶濕潤了。
“青瓷,你們是因為她嗎?”
柳青瓷強撐著笑了一下。“也是吧。一開始是因為關小萌。一朵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沒有人能假裝不在意。”
“可是你們知道小萌不會怪你們。”
“她不怪我們並不表示我們能過得了自己那關。”柳青瓷歎了一口氣,然後眼睛望向病房裏的那對男女。
病房裏的百合一開始怎麼樣也不肯喝藥,劉子墨就不停地哄他,還假裝說不喝就不管她了。百合頓時就聽話了,嘴裏不停念叨著:不要不管我,子墨不要丟下我……
“她到底還是離不開劉子墨!都說遺忘是治療心緒最好的良藥,她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吧。”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柳青瓷的樣子更難過。“你知道嗎?她腦海裏唯一的意識,除了對我的恨以外,就是對子墨的愛。她曾經無意識地說過一句話,她說如果她曾經得到那份愛,她就不會去恨。”
“那愛指的就是子墨嗎?”
柳青瓷無力地點點頭。“她其實也挺可憐的吧。從小就傷痕累累的,我又那麼不合時宜地在她心上割了個口子,幸好有劉子墨這根縫合線的出現。可我為什麼就不能做那穿針引線的人呢?反正最後,當我和子墨聽到她說這句話時,我們都意識到,我們倆的婚姻到頭了。在彼此的人生裏,我們的壓軸戲已經唱過了……第二天,我們根本沒有事先約好,卻都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為了安慰她,我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能深切地感受她的痛。
她又說:“你知道嗎?我其實也很受觸動。她說如果她有愛……她其實是我姐姐啊,我卻沒有給過她愛。”
“你哪裏沒有給?你要是不愛她,你會站在這裏流淚?”
見她一陣發抖,大概是很冷吧。我於是將她抱得更緊。
第二天,我給劉子墨打了個電話。“子墨,你說要請我吃環球自助餐,還算數嗎?”
幾個人當中,俞豐華是最後一個到餐廳的。
“吃自助餐啊,太好了。還是我哥們了解我啊,我最好這口了。”
“我是請人家黃河的。你隻是順便的。不過黛黛呢?你們倆不是最形影不離的嗎?”
“我靠,黛黛哪有哥們重要啊!”
“行了吧。”我也加入了揶揄他的隊伍。“誰不了解俞豐華啊,女友犬。”
俞豐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黛黛今天有事,她跟朋友出去了。”
“難怪!”
看到劉子墨麵前的食物堆得像小山一樣,大夥忍不住取笑。
“你真是想把錢掙回來啊……”
“你跟豬有一拚啊,你們看著像親戚……”
劉子墨滿腹“委屈”。“什麼啊。200塊錢一位的自助餐,不往死了吃怎麼行?”
接著,他又向大家說起了他的自助餐經。
“這吃自助餐也是有講究的。”
眾人都問:“講究?什麼講究啊?”
他馬上得意起來,告訴大家:“首先,在吃這頓之前最好先排空肚子。因為肚子的容量是有限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從頭一天晚上就開始不吃飯。要是吃了也沒關係,喝一杯腸清茶或者番瀉葉,把它……”
“打住啊!正吃飯呢,別那麼惡心。”
他向前妻柳青瓷做了個“遵命”的手勢,兩人臉上的表情很自然。
我看到他們之間的那種釋然,看到他們之間那種純粹、純真、純正的感情,也欣慰了許多。
“不做夫妻也可以做朋友”,這句話是昨天在百合病房門口聽柳青瓷說的。做回朋友的他們應該會處得更好,我相信他們!
接著就聽見劉子墨繼續喋喋不休:“第二條呢,就是要記住一句話:‘隻選貴的,不選對的’。你們看看我拿的是什麼?三文魚、鮑魚、大蝦……”說著,他很不屑地翻著我盤子裏的食物。“黃河,你看看你,這拿的什麼啊?蛋糕啊,最便宜了。”
“這是提拉米蘇,是小萌喜歡的。有一句傳說,鍾愛提拉米蘇,你就會獲得真愛。”
我的一句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思,連剛才嘰嘰喳喳的劉子墨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我笑了笑說:“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真的!”說著還拍了拍劉子墨的肩膀。“其實我現在的心情還不錯呢。有的時候想想,心裏裝著一個人,其實也不賴啊。”
“黃河,你……”柳青瓷欲言又止。
“我真的沒事啊。要是有事兒就不會跟你們坐在這裏了。就像昨天我替老鄧把飛機開回來。我就在想啊,這地球還真是離了誰都得轉啊。”
“說實話吧,小萌離開我,我真的很傷心。不過呢,日子還要過下去不是嗎?因為心裏裝著她,所以日子要過得更好不是嗎?而且我相信,小萌她在我心裏絕對不是一個冰冷、堅硬的句號,而是一個綿延不斷的省略號!盡管她死後的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靠她的回憶過活,那些美好的回憶就像溺水的時候抓住的一塊木頭一樣……但是現在,你們放心好了,我早就想通了。”
我看了看劉子墨和柳青瓷,意味深長地說:“生命的逝去雖然令人惋惜,但是付出的代價已經夠沉痛了!而且現在,小萌留給我的那些回憶已經變成了動力。木頭雖然還是木頭,但是那木頭不再是溺水時的浮木而是一根支撐著我身體和精神的手杖。正因為有了這根手杖,我才要更穩更快地走我以後的路!”
“哥們,你真棒!”俞豐華由衷地說。
我笑著表示感謝,然後調轉話題問劉子墨:“你那自助餐大法,就這些嗎?”
“哦。”劉子墨半天才緩過神來。“當然還有啊。”
“這第三啊,就是熟悉地形。先逛一圈,然後一定記住了,蝦子啊、螃蟹啊,都放什麼地方。一定要做到滾瓜爛熟,然後以劉翔的速度直奔目標!”
“這第四啊,一定要少喝水,不喝最好。因為水是最占肚子的!”
“第五條叫做‘六親不認’!因為很多昂貴的菜式是限量供應的。去餐台搶菜的時候,千萬不要分散注意力,不要看見熟人就打招呼,要裝作看不見,先拿它一大份再說。要知道,晚一秒,三文魚就沒有了,大蝦也沒有了……”
這時候,正好一個熟人路過,聽到劉子墨這麼說,想打招呼又不敢打,尷尬地杵在那裏。
“你好啊,大劉。”還是我先看見了他。
大劉更加尷尬了,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是故意打招呼的……”
“哈哈哈……”
幾個好朋友就這樣笑著、聊著、鬧著。
看著唾沫橫飛的劉子墨,我不禁感歎:生活其實可以更美好!
根據國際民航組織的規定,到2008年3月前,所有飛國際航線的飛行員,以及飛行員的機長升級試都必須首先通過國際民航組織規定的專業航空英語水平考試,也就是ICAO的英語四級考試。
就因為這樣,現在幾乎所有的飛行員都在努力地學習著英語。特別是我,連吃飯、走路的時候都在聽著英文的錄音帶,為的就是能順利的過關。
“小萌、爸爸,還有所有關心我的人,我會為你們而努力!”
想到這裏,我更加賣力了。
正當所有人努力學習英語的時候,俞豐華卻顯得心不在焉,捧起書本也看不進去。原因還是袁黛黛。
頭天晚上,他的村長老爸來他家看他。後來他才知道,難得來一趟的老爸並不隻是看看兒子那麼簡單。
原來那天俞豐華在醫院找袁黛黛的時候,讓一個叫阿華的鄰居聽到了他倆的談話,知道了袁黛黛不能生育的事實。
那個鄰居阿華是個吸白粉的,為了向俞豐華老爸討錢買粉,就把這事兒告訴給了他,還說袁黛黛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俞爸爸語重心長地對袁黛黛說,姑娘,我不是覺得你不好。真的,我覺得你真挺好的。以前我還特別希望你能進我們家門。但是,我這個兒子在我們家族是有責任的。他必須有後,必須為我們俞家延續香火。
袁黛黛聽了,哭哭啼啼地逃開了。
俞豐華於是就跟自己的老爸鬧開了,說你這是想逼死我們是嗎?你還是個人嗎?
老爸聽他這麼一說,氣得當場就給了他一巴掌。
7 . 難纏空姐
這個星期天的晚上,我來到一家酒店參加一個遠房表姐胡芳芳的婚禮。
因為到得太早,新人還沒有站在門口迎賓,隻看見超大一幅裝幀精美的迎賓海報,那是胡芳芳和她老公甜蜜而唯美的婚紗照。
就是這張婚紗照讓我有些觸景傷情,我又想起了關小萌。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向我打招呼。“Hi,你好啊。”
轉頭一看,原來是公司裏的同事——那個見到“樹閃”就害怕的小空姐高蟬。
“你還記得我嗎?我叫高蟬,在飛機上為你服務過的。”
“當然記得。那個……樹閃嘛!”
“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嗎?”
我點點頭說:“是啊,我是新娘胡芳芳的表弟。不過我好像來得太早了。你呢?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嗎?”
高蟬驚喜地說:“是啊,跟你一樣。我是新郎的親戚,算是他的遠房表妹吧。”
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口閑聊著。高蟬顯得很主動,這讓我很不適應。幸好這時候一對新人出來了。
“你這麼早就來了,黃河表弟。”
新娘子送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上下打量著我。“瞧瞧,我的表弟越來越帥了。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至少四五年了吧?”
“是啊,表姐還是那麼漂亮!”
接著,新娘子就指著自己的老公說:“黃河,這是我老公鄭少東,萬科地產的,是個銷售經理。”
“好帥啊,表姐好福氣啊!”接著我還對新郎打趣地說:“今後我要買房子,表姐夫是不是可以給個折扣啊?”
在場的人都笑起來。接著胡芳芳又向大家介紹黃河,說我是隆泰最優秀的飛行員,上學的時候就年年拿最高獎學金,如何如何的有才華。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沒有那麼誇張,表姐說得太離譜了!”
這時候,那個叫高蟬的空姐假裝生氣了。“表哥表嫂,你們怎麼都不介紹我啊,好像當我透明的一樣,我可是不太高興啊。”
胡芳芳見狀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了,都用不著我們介紹了呢。再說了,你們不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嗎?”
然後胡芳芳牽著高蟬的手向我介紹:“這是我們家妹妹,你應該認識的,叫高蟬,和你一個公司的。職業空姐,年齡21,未婚,身高166厘米,體重46公斤……”
說的跟征婚一樣,大家再一次樂翻了天。
席間,高蟬找我要手機號碼。見我沒反應,幹脆直接從我的口袋裏掏出手機來,然後強製性地互留電話。
“黃河師兄,你可要經常給我打電話哦!”
我一臉的尷尬。
婚禮之後的幾天,那個高蟬就經常性地給我打電話。
“親愛的黃河師兄,請我看電影吧……”
“黃河師兄,帶我去酒吧喝酒吧……”
我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她,甚至見到她就躲。因為我很清楚:在我的心裏除了關小萌就再也裝不下別的女人了。並且在我看來,我早已是個已婚的男人。
更何況,這個叫高蟬的女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挺勢利的,很有些拜金。當然這些都是袁黛黛說的。因為袁黛黛在執行航班的時候親耳聽見了她和另一個空姐的談話:
一個空姐問:“你為什麼喜歡黃河啊?你不是隻喜歡有錢人嗎?”
高蟬說:“黃河是潛力股啊。他過兩天一升機長,那可就是隆泰最年輕的機長。而且我聽說好多領導都想提拔他。”
那個空姐就說:“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
高蟬說:“那是啊,咱如果想在隆泰站穩腳跟不得找個人撐一撐啊。沒用的時候咱再換嘛。”
那個空姐說:“原來你並沒有把他當最後的主兒啊!”
高蟬說:“當然啦。就我這美貌不得找一買得起五克拉鑽戒的啊。黃河這種,也就是踏腳石罷了。瞧他那木頭樣兒,我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對我說完這些後,袁黛黛深深地歎了口氣。“多像我啊,5克拉鑽戒……”
俞豐華溫情地攬著她的肩膀說:“應該像以前的你才對。現在的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點點頭。“我讚成俞豐華說的話!”
袁黛黛的眼眶裏閃過淚花,看著愛人的眼睛說:“要是以前我不想那些虛的東西,我現在該有多幸福啊!5克拉的鑽戒又怎麼樣?5克拉的鑽戒根本換不來幸福啊!幸福這個東西,是憑心的,不是憑金錢!如果我們一分錢沒有,我們一起在免費的街心公園裏散步一樣很幸福;如果我們隻有一塊錢,我們合夥吃一根最廉價的冰棍一樣幸福;如果我們隻有十塊錢,我們買一把青菜,買一小塊豬肉,一起做頓家常飯也一樣的幸福;如果……”
停頓了一下,她又哽咽著說:“如果你的父親能夠接受我,那該有多好啊!現在的我才知道,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願望,再高貴,再繁華,也不過是在尋找一個身份:妻子、母親、被愛的人。”
俞豐華幹脆將她抱進懷裏。“別擔心,我們一起努力啊。我爸一定會接受的,因為他會感受到我們的心意。即便他不接受也沒關係,他不給我們祝福,總會有人給的。”
“至少我會祝你們幸福!”
俞豐華感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人如其名”真是一點兒都不假。那個叫高蟬的對我來說就是“高度”的“難纏”。
用劉子墨的話說,這樣的女人既不能信手拈來,也不可能讓你利落地抽身而去。
不過可惜的是,不管我再怎麼不理她,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這天晚上,我開車回家的時候,她竟然不管不顧地將車給攔了下來,還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黃河師兄,終於見到你了。你幹什麼去啊?”
“我出去辦點事。”
“辦完了吧,這是回家去嗎?”
“嗯,回去。”
一說完這個,我立即就後悔了。幹嘛說回家啊,應該一口咬定出去辦急事才對啊。
果然就聽高蟬說:“既然你沒什麼急事,就請你師妹上酒吧喝酒吧。”
“可我……我還要看書啊,馬上就英語考試了。這是專業的航空英語考試,可不像普通大學英語四級那麼簡單。”
高蟬馬上變了臉,嘴巴像機關槍似的。“黃河師兄你怎麼回事啊?就我這模樣虧了你是吧,幹嘛對我這樣啊?你是不是覺得你這人特了不起啊,我非得死乞白賴地求著你是嗎?你這麼對一個美女你不覺得虧心啊?有你這樣的嗎?就是去酒吧而已有那麼大不了的嗎?我會剝了你一層皮還是啃了你的骨頭啊,你以為你是唐僧肉我是白骨精啊?”
我連忙求饒。“行行行,我請你去酒吧還不行嗎?本色還是根據地,隨你選。拜托你別念經了。”
聽我這麼說,高蟬馬上又有了好臉色,真是翻臉跟翻書一般。
“黃河師兄,你這人真不錯。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到了酒吧,高蟬撇下我客串地上台唱了一首孫燕姿的“venus”,她唱得很hight,全場一片尖叫。下來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她脫掉自己的短款小皮衣,隻穿一件印有字母的低胸吊帶衫,性感得噴血。隻可惜我根本不想理她。
她無趣地喝著一瓶“嘉士伯”,就見另一個同樣喝著“嘉士伯”的男人走了過來。
“Hi,黃河。”
原來這人是柳青瓷的上司,那位日本行長藤田原進。因為我跟他已經熟絡了,所以並沒有稱呼他行長而是親切地叫他藤田。
“真巧啊,藤田。你也來這兒喝酒啊。”
藤田指著遠處的一桌。“跟幾個朋友過來的。”說完這句他又禮貌地問我同桌的女伴:“美女,我能坐下來嗎?”
高蟬隻是稍微瞟了他一眼,然後冷淡地說:“隨便。”
還是我比較熱情。“藤田,你坐啊。喝什麼我請……這個是我公司的同事,是個空姐。”
“小姐的氣質真好。”藤田恭維地說。
“是嗎?謝謝。”高蟬說這話的時候連頭都懶得抬一下。
藤田接著向她詢問芳名,她居然說:“名字隻是代號,沒有任何實在的意義,何必計較呢?”言辭不留一點餘地。
藤田隻好尷尬地笑了笑,跟我打了個招呼就又回到先前那桌了。
他走後,我不悅地問高蟬:“你幹嘛對我朋友這麼冷淡呢?這樣不太禮貌吧。”
高蟬卻反問:“黃河師兄,你怎麼交這麼沒水準的朋友啊?”
“什麼?”
“難道不是嗎?”高蟬一臉的不屑。“我剛剛隻用了一眼就看出那男人身上KIK牌的黑色T-shirt是A貨。這對我而言就是犯了大忌。哼!一個大男人卻穿一身假名牌,這簡直比那些有手有腳的青壯年跪地乞討還要來得可恥!”
“有這麼誇張嗎?穿假名牌就可恥了?還比那些有手有腳的青壯年乞討還可恥?你至於嗎?再說了,你怎麼知道他穿的衣服是假的呢?”
高蟬得意地說:“我對那些牌子貨天生就很敏感,那些牌子有哪些款式我都牢記於心。”
“你們女人還真是……不過,堂堂一個外資銀行的行長不應該穿假名牌啊。”
“行長?”這兩個字似乎對高蟬有著觸目驚心的效果,她的神經明顯緊繃起來。
“是啊。他是個行長,還是利豐銀行的行長。是城中名人!”
這更使高蟬對先前的冷淡感到無比的後悔。她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抓著我的胳膊問:“你能不能叫他再過來坐啊?”
“為什麼?”
高蟬找了個不太高明的理由。“因為……因為我想向他請教關於銀行彙率的問題。”
“嗯,那好吧。”我說著就向藤田招了下手。
藤田過來後,高蟬的眼睛裏散發著亮光。為了不放走這條大魚,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並裝作一臉無知的樣子問:“你是利豐銀行的呀,你們銀行大樓在哪裏啊?我怎麼都沒印象呀?”她這樣問絕對是故意的,她應該早盤算好了,態度絕不能轉換地太過明顯,否則會讓對方覺得自己太勢利眼。
“哦,不值得一提,你不知道也正常。”藤田這時候的回答也沒什麼接下去的餘地。
“你的T恤挺好看的啊。”
“哦,去年參加國際金融峰會的時候,KIK品牌特意訂做的限量版成衣。”
然後我和藤田就在那閑聊著,高蟬努力地想找話題插進去,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
突然,她站了起來,借口說:“你們坐一下啊,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著右腳的高跟鞋往外一撇,裝出扭到腳的樣子,痛苦地“呻吟”。這一招她應該經常用,百試百靈。
藤田果然像她預期的一樣過來扶她。
“你怎麼了?是扭到腳了吧?傷得嚴重嗎?要不要我送你醫院啊?”
“不用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是鞋跟太高了。我看我幹脆回家休息好了。”高蟬臉上繼續做“痛苦”狀。
我也提出要送她回去,但是被她斷然拒絕,還說什麼你不是要回去看書嗎?所以最後,送高蟬回家的重任還是交給了藤田行長。
“怎麼好意思啊,這太麻煩你了。”
“沒事的,反正我有空,車就在門口。”
“謝謝你啊,第一次見麵你就這麼熱心,你真是個大好人!”高蟬臉上寫滿“感激”。
看著她那諂媚的樣兒,我忍不住搖了搖頭。因為剛剛她所有的“表演”全被我看在了眼裏。不過我很慶幸這高度難纏的女人總算轉移了目標,隻是可憐了那位藤田行長。
我在心裏默默地為藤田祈禱:Good luck!
幾天以後,我和劉子墨同時通過了航空英語四級的考試。俞豐華之所以沒有通過考試,隻因為他分心了。
他最近正忙著修補袁黛黛和老爸之間的關係。袁黛黛為此也很努力,經常帶些各地的特產給老人家吃。隻可惜俞爸爸並不給麵子。
這注定是俞豐華和袁黛黛生命中最大的一道坎。
雖然很難,但是他們說,他們一定能攜手跨過去。我相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