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會師東莞(2 / 3)

陳炯明低估了東征軍的行軍速度和作戰能力。東征軍隻出動幾天時間,基本是順利前進,不但消滅了他的先頭部隊,還將袁蝦九的部隊也消滅了。如此一來,虎門、東莞、廣九沿線都成了東征軍的據點了。這一情況無疑給他的“解放廣州”計劃予以沉重的打擊。

陳炯明原來的計劃是把這條路作為進攻廣州的突破口的。因為隻要一旦奪取了上述三個地方,他就可以利用輪船、鐵路以及公路運輸兵員和物資。如今失去了這幾個戰略要地和三大交通樞紐,意味著他要退守惠州、淡水一線,轉攻為守了。

陳炯明極不情願接受這個事實,他一直是想進攻而不是要防守,事已至此又逼得他另作考慮了。他想,重新部署兵力在這一帶和東征軍打幾場硬仗,消滅右路軍的有生力量,然後再反攻廣州也未嚐不可,雖然進攻廣州的時間要推遲,但戰局的發展也隻能讓陳炯明按照客觀情況去麵對和重新部署了。

陳炯明向洪兆麟、葉舉下令,調動部隊火速向淡水、惠州、平山一帶集結布防,要在惠陽境內給東征軍一個沉重的打擊。隻有這樣才能重振士氣,重振軍威,完成反攻廣州的多年夙願。

洪兆麟立即按照陳炯明的命令進行布防。他一方麵組織汕頭的部隊繼續往海豐、平山集結,一方麵聯絡進入廣九沿線被打散的先頭部隊。如能撤出則往淡水方向撤退,最好在深圳的新圩、塘廈、樟木頭設置一道防線,阻滯東征軍向右路挺進的速度。如果撤不出來,則在深圳一帶輾轉,騷擾東征軍的後方供應或破壞運輸設施。

洪兆麟還命令淡水的守將熊略,要做好打硬戰的準備,一定要在淡水外圍把敵軍打垮。洪兆麟的參謀長不無擔心地向他說:“就怕東征軍采取上回進攻東莞的戰術,快速、出其不意、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這樣對我軍是很不利的。”洪兆麟也覺得參謀長的分析有道理,惠州的守軍7000人,淡水的守軍5000人,廣九沿線的數千人,新圩、塘廈、樟木頭一帶的也是幾千人,算起來也是幾萬人的部隊,如果能把這數萬人的隊伍集中起來一線擺開,糧草充足,兵強馬壯,足以與東征軍抗衡,但若讓東征軍一個點一個點地進行圍殲,那就無異於甕中捉鱉。他始終想調集優勢兵力在淡水一帶和東征軍決一雌雄。但如何調集?潮、梅粵軍的軍令、政令無法統一,內部矛盾日益加劇,各部隊之間互不買賬,各人打各人的小算盤,都想保存實力,根本無法真正集中起來,這也是讓洪兆麟這個副總指揮深感焦慮和犯難的一件事。

參謀長說:“我們是不是立即向總司令報告,要求他把梅縣地區葉舉和李易標的部隊都調來惠陽,他倆是絕對聽令競帥的。一旦這樣,我們的兵力還有優勢,起碼可以對付許崇智的右路軍。”

洪兆麟低頭思考著,許久才抬起頭來說:“這些部隊分散在梅州的客家山區,交通非常不便,且許多兵丁都是拉壯丁拉來的,也沒有多少實戰能力。再說要把他們集結調防到惠州一帶,恐怕沒有一個月二十天的時間難以辦到,遠水救不了近火啊!”參謀長看到洪兆麟說完之後,麵上掠過一絲既憤懣又無奈的表情,不敢再插話,悄悄地退了出來。

蔣介石率領黃埔軍校東征軍討伐陳炯明

1925年2月2日,黃埔教導團從校本部出發,先坐輪船到虎門,隨後開赴東莞,劉陽、葉大明編在教導團戰鬥隊,小呂被政治部編到了“戰時宣傳隊”。

駐軍到達莞城的當天,恰好是傳統的節日期間。戰亂時期,看不到濃鬱的節日氣氛,街市上行人極少,鄉村也顯得冷清,隻是偶爾看到房門前的一些春聯,讓人感覺到一點年味。管後勤的司務長帶著一班兵丁挑著竹籮藤筐一早就出了門,在街市上轉悠了一大圈,什麼食品也買不到,司務長隻好帶著一幹人再轉到附近的圩鎮鄉村走了大半天,走村串戶,一路吆喝,除了幾個南瓜幾筐青菜什麼魚肉都沒買到,氣得來自山東的司務長一路罵罵咧咧,還一連說了幾個“操!操!操!”

回到營部,做飯的士兵把南瓜地瓜與稻米一起下鍋,熬了幾大鍋粥,臨好又把切碎的青菜加進攪勻,再撒上一把鹽,稀飯紅裏泛青,倒令戰士們眼睛一亮,胃口大開。開飯的時候,長官卻用湯匙在飯盒裏攪了攪,聞了聞再攪了攪,沒發現丁點肉末和油星兒,他一臉的不悅,把飯菜在案板上重重一放,吼了聲:“司務長,你過來一下!”司務長係著一條髒兮兮的圍裙,正在指揮排隊分飯,聽見長官傳喚,忙轉過身子,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往這邊跑來,剛到眼前司務長就被長官那不滿中帶有憤怒的眼神盯住了,司務長料到了長官責斥的原因,怔怔地站著,一臉的沮喪和無奈。

“指揮部已下達命令,本部要在東莞休整數日,菜金也足額發放,要你多購些魚肉果蔬改善一下將士夥食,學生軍大年都沒過了,節總要過,你是怎麼搞的?你瞧!”長官說著伸手指指飯菜。司務長沒敢看飯菜,他知道自己沒完成任務,雙手交搓著卷起圍裙,囁嚅地回答道:“我們轉了很多地方,老鄉都躲著我們,看不到一個賣肉的人,這些瓜菜都是我們磨破了嘴皮在田間地頭跟老鄉高價買來的。”長官聽後有些不解,有些冒火,他憤憤地說:“這地方怎麼了?都反了?東征軍從廣州出發到今,有半個多月沒吃過一頓像樣的熱飯菜,我叫葉大明帶上一個排武裝跟著你去,買不到搶也幫我搶幾頭大肥豬來給士官們打牙祭,犯紀律,關禁閉我一個人去!”長官說完,一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那天飯後,葉大明接到“買菜”任務,高興得一蹦三尺高,他把嶄新的手提機槍一舉,對著長官一拍胸脯:“長官放心,有你的命令,別說有白銀和軍用票,就是身無分文我也能趕回十頭大肥豬來。”長官聽了一樂,拍拍大明的肩膀,笑了笑說:“行,我就知你腦瓜子靈會想辦法,買東西要付錢,把握分寸,可別讓我豬肉沒吃著先進了禁閉室。”

葉大明是梅縣人,人長得高大威猛,性格剛烈,上縣中時,有個本地惡少,仗著他哥在林虎手下當連長,非要強占葉大明的家姐,逼得葉大明母親要上吊,姐姐要投河。葉大明一氣之下,磨利了一把殺豬刀,在惡少出沒的地方候了幾個晚上。終於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把惡少捅了十幾刀,葉大明料定惡少已死,正在家收拾行李準備逃亡,沒想到那惡少非但沒死,還自己爬回去報了官,幾十個兵丁把葉大明團團圍住,捆個結結實實押往縣城。葉大明自小跟鄰居學過拳腳,有些武功,路過梅江時,乘押送兵丁不注意,竟縱身跳進水裏,兵丁對著水裏“砰砰”開槍,都沒打中,死裏逃生的葉大明輾轉來到了廣州,投奔了葉劍英。後來又考進了軍校,由於他為人豪爽,喜交朋友,深得軍校同學喜歡。

葉大明接任務後,挑了幾十個腰圓臂壯的學生軍,全部荷槍實彈,跟著司務長往郊區圩鎮的一個肉鋪浩浩蕩蕩殺去,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劉陽見葉大明急匆匆的樣子,忙問去哪,葉大明神秘兮兮地把劉陽拉到一邊,附在他耳根上悄聲說:“別嚷,你想法去弄點酒來。買豬!等著今晚喝大碗酒,吃大塊肉,萬一我和劉長官關了禁閉,別忘了給咱送一碗。”說罷詭秘一笑,頭也不回地上了路。

劉陽心裏納悶,鬧不明白葉大明究竟是接到誰的命令,更不知為何要一排人全副武裝去押送,他擔心這個喜歡耍拳弄棍的楞頭青會不會闖下什麼禍來?想到這,劉陽趕忙去找小呂,小呂一聽,也吃了一驚,他剛聽到有人說司務長和葉大明帶一排武裝要到附近去買豬,沒想到葉大明提前出發了,這家夥生性魯莽,急躁易怒,若是發生爭執,準會惹出事來。小呂想到此,趕忙拉著劉陽趕去軍校政治部。

政治部領導接到報告,馬上向周恩來彙報,周主任一聽,立馬拉下臉來:“啊?有這回事?”接著即刻下命令:“你和我的警衛員一起騎馬立即給我截住召回,我馬上向上反映,違令者軍法處置!”此時劉陽、小呂方知問題的嚴重性,趕忙乘馬與警衛員沿著葉大明的去路追去。

東莞位處東江中下遊,與惠州一衣帶水,也是陳炯明經營多年的地盤,滇軍入粵後曾與陳軍在東莞一帶激戰,陳軍撤出東莞敗逃惠州之後,滇軍燒淫搶掠,無惡不作,讓東莞人恨之入骨,從而加劇了當地人排孫厭戰情緒。麵對這樣一個複雜敏感的地方,政治部一再強調東征軍紀律,周恩來一直在進行著東江地區群眾發動工作,他意識到稍有越軌衝突必讓莞人視黃埔軍與滇軍同是一丘之貉,非但是避之不及,還會殺之稱快,這是他在出發前反複強調的一個問題。

路上,司務長對葉大明說:“若今晚搞不到肉食,我真不知回去如何交代,也太對不住這班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葉大明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回答:“別擔心,你聽我的,帶我找到那幾個肉販子,他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我先禮後兵,不欺行、不壓價,如果真金白銀買不到他們的豬,說明他們故意和咱對著幹,那就與陳炯明是同夥,到時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了。”葉大明說這話時自認道理十足,顯出一臉的自信和十足的把握,又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機關槍,他尤其喜愛這把湯姆生手提機槍,每分鍾能射出500發子彈,打著過癮。他的話讓司務長聽後也感覺天經地義,隨即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