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沒拭著額角的冷汗,答道:“主子要請靖州最好的郎中,可他正在侯爺府中。小人不知如何是好?想……”

“你隨我來。”梵天不等方沒說完,點著下巴示意其與他同行,隨即疾步掠向侯府。

方沒此番是初入侯府,夢主雖與侯爺是叔侄,侯府和夢園更隻一牆之隔,但二人卻並不親近。方沒跨入門檻,嘀咕著想,夢主子多年不在靖州,生疏也難免。

梵天方入侯門,便有識趣的小廝上前聽候差遣。梵天瞥了眼身後的方沒,囑咐道:“你在此稍等片刻。夏終,帶他去偏廳歇息。”

梵天的後半句,顯然是對眼前的小廝所言。夏終立即領命,朝侯爺一叩首,而後右手擺了個請姿,偏身帶路向偏廳而去。梵天瞅了眼方沒的背影,亦不耽擱,提步邁往梨園。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侯府後院寂靜無聲。梵天沖梨園門外守候的丫鬟稍作頷首,踱步跨進院門。園內與別院無異,隻得一偏僻的廂房裏火燭通明。

梵天輕擊門扉,低聲道:“是我。”

紅木門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夏雨姣好的姿容。她拉直室門,待梵天入內再悄然掩上。

梵天隔著屏風遙望內室,斜眼睇視夏雨道:“她怎樣了?”

夏雨恭身站立梵天身後,稟道:“郎中說,傾城夫人需挺過七日,方能脫險。”

梵天敲擊著檀木桌麵,搖頭短歎,即刻朝夏雨吩咐:“去請顧郎中出來。”

“是。”夏雨福身蹲了蹲,回身轉入屏風裏側。

不多時,衣襟染血的郎中拭著手穩步而出,麵見侯爺彎腰作揖。梵天托起顧郎中的手臂,急切追問:“顧大夫,房內之人傷勢如何?”

“險得很,險得很啊!”顧郎中搖著泛白的發絲,苦歎道:“隻怕不中用了。”

顧郎中見梵天顏麵憔悴,悶不作聲,暗中探著對方的臉色,安慰道:“話雖如此,但侯爺也不必過慮。老朽正用百年老參吊著夫人的命,隻要她能醒,小人便有七分把握保她性命。”

梵天略作思量,抬首詢問:“她的傷處,弄妥了嗎?”

顧郎中答道:“因夫人傷得太重,小人以煙灰抹傷口,三十次方止了血。”

“這便好。此方傷勢已定,況有三位醫師在內,顧老也無用武之地。”梵天以指扣向桌麵道:“外頭還有一人需救治,請顧老移步。”

顧郎中慌忙擺手道:“侯爺稱小人顧老,愧不敢當。即是侯爺吩咐,小人哪有不從之理。”敘話間,接過夏雨遞上的藥箱,跟上侯爺的腳步。

顧老以為傷者在侯府,不想竟在隔府的夢園。待管家把他引入後院廂房,早有幾位大夫在內。顧郎中心下微有作惱,可掂量著懷內三倍的診金,隻得咽下怒意。

“你便是靖州最好的醫師?”

顧郎中瞅向問話的男子,暗道,好一個俊逸的公子,比之侯爺難分高下。二人倒有幾分麵善,想必是閑聞中的夢園之主,小侯爺的叔父。顧郎中拱手作揖道:“不敢,不敢。不過是過譽之詞。”

梵無夢亦不多言,掀開床尾的帳幔,示意顧郎中走近細觀。

顧郎中迎著燭火望去,雪白的小腿肚上,布滿了血淋淋的咬傷。“是蛇咬之傷,恐怕還是劇毒之蛇。”

梵無夢從床頭遮掩的布幔中,輕柔地抽出一條玉臂。“請號脈。”

“是。”顧郎中搭上纖細的手腕,凝思稍息道:“看來,有人為她吸過毒,未有性命之憂。但體內還有少許餘毒,待老夫開個方子,吃上三日便可。”

梵無夢點首應道:“如此甚好。我夫人今夜受驚,還請醫師開幾個補身子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