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麼?我明明覺得還不錯啊。”
葛蘭瞥了桌上一眼,梵替明明有把握那裏麵不會有什麼令他忌口的東西,他卻隻說:“我又不餓。”
梵替覺得今日的葛蘭確實十分奇怪。突然活著出現在那間青樓,雖然不知來龍去脈,但看他似乎對凡間也並不熟悉,好像是才來一樣。再者他詐死的這麼長時間,究竟是躲去哪裏了?放在帝陵之中的那具屍體,又是什麼做的?種種疑惑一個個慢慢湧上心頭,他一邊嚼著嘴裏的野鴨肉,一邊用力理著這些疑惑。
卻聽到葛蘭說:“你吃過飯後,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梵替筷子抖了一抖,險些沒將一塊鴨皮掉在桌上。“為何?你還有什麼事要辦嗎?”
葛蘭淡淡道:“無他。隻是看見你就煩而已。”
聽到這雖然赤摞裸地傷人,但確乎是發自內心的話,臉皮厚如某人,也隻能傷心地把鴨皮送入嘴中,道了一聲“哦”。
梵替想,從葛蘭這裏問不出什麼來,大不了等會回去青樓,抓荷井風逼供。這兩人一直狼狽為奸,自己保不準還能挖出什麼驚天秘聞。而且林中流和荷井風的這事,自己也少不得要插一插手,再怎麼說這二人也是肱股重臣,作為主君,也不能不看著他們咬來咬去,兩敗俱傷。
葛蘭的車馬已走遠,他歎了口氣,背手轉到街上。
又踱了幾步,突然街上喧嚷起來,不知從哪裏冒出許多穿著皂服的官兵,對街上的行人推推擠擠,令他們讓道,不知有什麼大人物又要通行。這天子腳下,官一級比一級大,凡人又愛虛榮,當官的就是那大紅燈籠,老百姓就好比草芥。梵替很無聊地退到街邊,手搭涼棚往遠處看了一看。
來的是幾騎精悍的白馬,看清正中那一個——
切,這小子在自家的大街上耍個什麼鬼帥。
元昭應銀衣白馬,威風凜凜,他雖著常服,卻清開道路策馬在中街上狂奔,直奔城門而去,不知有什麼了不得的急事要辦。果真這是人家的地盤,合該別人威風。
他身邊尚還有幾人護衛,其中一個,卻是……
梵替舉起手,揮了揮:“喂,喂~”
四五匹駿馬從身前疾馳而過,一陣狂風卷起衣衫,行人都忍不住拿手擋住眼。剛剛過去那匹駿馬之上,陸清羽側過頭,看見識得之人身在人群之中,點頭略為示意。
那數匹駿騎卷起的煙塵消去,梵替眯著眼向那方又看了一會。有些惆悵地,他決定先回去歇個覺,天大的事睡醒再說。
他多半時間都得呆在魔都處理公務,十天半月才能來人間看陸霞一趟,這次又因為陪大哥尋找嫂子的消息,耽誤不少時間。陸霞定居之地遠離京師,雖然人口眾多,但地方貧瘠,受災又嚴重,百姓生活不易。
梵替趕過去,在家門不遠處停下,遠遠看到兩三個的年輕女子交談著從那邊走來。
聽見其中一個說:“哎呀,下次要早點來,才能看到陸大夫~”
另一個說:“本來就隻開業半天,誰讓你磨磨蹭蹭的,下次到城裏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這等小地方的人都沒見過什麼市麵,平日生活中也沒多少消閑,聽說有個極英俊好看的大夫,便都跑來看。梵替笑了笑,側身讓道讓她們過去。穿過前堂,來到後院,後院種著花,一大片全是玫瑰,過了時節仍然開放。
院中躺椅之上,某人拿扇子擋住臉,正睡午覺,陰翳之下,是秀葺的眉峰,好看的棱角。前世,他曾是眾星圍繞的紫薇帝君,這世,他也曾是青城山大派的宗師門主,而現在,他選了他,換來所有不過一處小屋,一方花圃,清淡閑居在人間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