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之門-第二十一章 生之門（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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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是緊跟著，一架OH58從導彈襲來的那個山頭上升起，急速從我們頭頂掠過，繞著我們剛才還置身其中的那片烈焰升騰處盤旋著。然後，更大的渦槳噪聲傳來，基地的那兩架“黑鷹”沿著OH58的航跡進入，在盤旋著的OH58的空中掩護下，它巨大的黑影挾裹著被渦槳旋流攪動的小石子烈風般從我們背上刮過，刮到67號公路那個遍布巡洋艦殘骸的路段上，懸停，緩緩下降，兩條降索放下，從黑鷹敞開的側門裏，我們的人開始垂直機降。
我們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樣稱呼這些家夥，如果不這樣稱呼，還有什麼樣的稱呼？或者敵人？那我們算什麼？好人？壞人？
我的腦子裏不住朝外冒著荒誕的想法，荒誕的看著那些水滴一樣順著降索滑下的身影，那曾是多麼熟悉，我甚至覺得我可以認出其中的一些來，雖然在這個距離上，用肉眼是無法準確分辨的。第一名已經落地，他扭了扭脖子，歪著頭環顧著，毒蛇！是毒蛇！我能肯定那是毒蛇。就在我就要接觸到那家夥掃過來的目光時，常龍按下了我的頭。
“常龍，是毒蛇！”我拚命壓製住心中的恐懼，有毒蛇的地方就有死亡，我的心已經涼透了。
“知道！”常龍默默地應了一聲，仔細檢查著M4的彈匣，一旁，書生蜷伏在地上，“毒蛇”那個詞刺進他的骨頭裏，讓他冷得發抖。
黑鷹在放下“我們的人”後，又懸停了一會兒，然後低頭爬升，相繼離去，留下OH58獨自在空中做著警戒。
依然能聽見薩阿迪殺豬似的嚎叫聲。我微微抬頭，從眼前的石頭縫裏，可以看見毒蛇舉起右手在頭頂晃著，確認安全的“我們的人”逐漸散開隊形，向那些已成為殘骸的巡洋艦搜索。OH58再次從我們頭頂掠過，兩山坳口處的陰影加上亂石的遮擋，使它仍然沒有發現我們。
常龍緊貼著地麵爬著，沒有過多的動作，但顯然他已經數清了眼前“我們的人”的數量。“12個”，他悄悄掛上槍機，打開保險。
我能感覺到常龍危險的想法，那太瘋狂了，不管怎麼說，那還是“我們的人”，是“自己人”，我不由問：“常龍，你要幹什麼？”
“你們聽我的，不要怕！”常龍沒再說什麼。我知道常龍的意思，這裏沒有所謂自己人，有的隻是要殺我們的人。
薩阿迪的嚎叫忽然停止了。也許是發現毒蛇已經晃到了他麵前，他見到救星一樣扶著旁邊的溝沿拖著一條斷腿站了起來，風裏傳來了他依稀可辨的叫聲：“…毒蛇…快…我受傷了…找救護兵來…”。命令的語氣，甚至夾帶著點兒惱怒的味道，但他很快便意識到他是多麼的天真幼稚，沒有人救他，他隻得到了毒蛇沉重的一腳。他肥大的身軀滾進溝裏，嗓子裏爆出又一陣嚎叫。接著便傳來薩阿迪突然清醒過來的痛哭，他狗一樣爬上溝沿，跪在那裏，不住揮舞著雙手。雖然聽不清他說些什麼，但顯然他在乞求，也許就象乞求我們一樣，乞求保全他的性命，許諾金錢，很多的金錢。
然而毒蛇舉起了手槍。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了常龍的殘酷。其實，也許沒有人比他更想幹掉薩阿迪，但他沒有，他把那家夥留給了毒蛇，或者說留給了西爾維斯，因為他知道薩阿迪做的白日夢，關於美國人的信任、交易、金錢的白日夢，他要用最最殘酷的事實當著薩阿迪的麵無情地碾碎它。
薩阿迪已經不再叫嚷了，他終於清醒了，也許他本來就很清楚，隻不過不敢正視而已。
槍響。
薩阿迪肥胖的身軀筆直向前撲倒，頭豎著插在地上，支撐著身子弓成了一個可笑的形狀，就象給毒蛇叩了一個深深的響頭。
命運不可違。
山脊的陰影逐漸褪去，陽光在背後升溫，當OH58再次從我們頭頂掠過後，我們開始後撤，準確說是向後爬向上爬，目標是山腰處的一處巨石。
顯然，薩阿迪的死並不能讓毒蛇滿意，當然那肯定不是他的最終目的。而且，那枚導彈製造的殺傷效果也沒有混亂這個敏感的家夥的判讀。他在那些車的殘骸和橫七豎八的屍體間遊走，吐著猩紅的芯子，於彌漫在空氣中的屍臭裏嗅著生的氣息。當然，我知道他在找什麼，他在找我們，我們是他或者說是西爾維斯最終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