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欣賞完否?”
玉袖覺得他又瞧不起自己,便昂頭道:“本上仙也會此等仙術。”停了下,又道:“隻是沒學罷了。”
鳳晞:“……”
第12章 偷窺美嬌男(二)
打盹的白龍醒來後,已至午後,天瑤宮不似那座將一日當一年過的淩霄殿,有朝陽,有夕霞。霞光將雲台鋪成金帛,踏在雲頭便似滑行於金絹帛。
白龍同仙寮換班,頂著金燦燦的犄角踱去蘊育瑤草的瑤池,無意中瞥見攢滿金粼粼水光的池中央,曆代蘊育仙子的河蓮綻開,希望的體香迎麵撲來。
白龍揉了揉眼,隻見一株盈盈碧草躺在花蕊上空,安穩如出生的嬰兒,吮xī著天地精華。他不可置信,暈頭轉向地尋著綠頤,想要將這樁八怪七喇告訴她。
將天瑤宮輾轉半個圈兒後,他才曉得,綠頤下凡去了。躊躇半日,便思慮需不需尋一尋西母。他掐了掐時辰,大多恁般的夕霞光景,該是西王母同仙倌親昵的時刻,倉促下,他隻得尋三青上神稟告。
三青上神沒有他預想的麵麵相覷、驚訝萬分,卻司空見慣地作則個慰然道:“你供職百年,不曉得這樁事,新蘊了瑤草,便是說明綠頤應命去了,是造福蒼生的功德。”
眼目下他見到夕陽還會傷感一番,聽聞綠頤的前路坎坷,也會替她哀歎一番。而後多年他才明白,凡世為何說天若有情天亦老,很多事情重複多了,見多了,便沒有這麼多情去傷懷,就如三青上神,就如這夕陽,實在司空見慣。
凡世正是春花三月桃夭夭。
三人晃蕩到了豫州衛國境內的小鎮上。凡人臉上皆桃花映麵紅,看來生活得甚滋潤,兩口子晚間甚勤勉。
玉袖坐在飯樓裏食饌填腹。端盤送茶的侍婢抱著一把碗箸茶奩並菜肴來。她貼上去看了看說:“你拿花盆來是作甚?”
侍婢僵笑道:“是茶奩。”並端了盤菜上桌。
玉袖不屈不饒:“我沒叫醬燒豆腐。”
侍婢幾乎發怒:“這是紅燒熊掌。”
玉袖操起了筷箸鼓弄了下那所謂的熊掌:“這軟趴趴的是熊掌?我家熊精那一掌啊……”鳳晞一個包子將她的語出驚人給塞了回去:“你瘦了,得補補。”玉袖順著嚼了起來。
侍婢如釋重負地轉身替旁的客人斟茶。
玉袖咽了咽道:“你們說方才那位大媽將桌布穿身上做甚麼?我瞧她臉挺黑的,倒可以蓋住那張臉避一避曬。”鳳晞瞧見那位被稱呼為“大媽”的婢子愈益黑了層。
玉袖有一項天賦,便是舌燦如蓮口吐砒霜的本事,雖不及她師父那般出神入化,亦能氣人麵如菊花。有時候她說的話,殊難猜是不經大腦的蠢話,還是繞了山路十八彎專門氣人的話。從她能在聰明絕頂和愚蠢魯鈍兩個極端無差別轉換,便不難看出她果然不是一般的神仙,一般的神仙是做不到這鬼工雷斧的地步。
她端端將一個拳頭大小的包子扒進胃袋,便再沒動熊掌的念頭。大約因竊了疲懶,未嚼動兩番的緣由,胸口堵得慌。一麵拾了茶奩推食,一麵問琉璃珠的著落。
綠頤端著水鏡左右移道:“大約在左近。”旋即一想,道:“既然翎雀與琉璃皆蘊由袖玉,是會相應。”
玉袖方才在憂鬱,她一好耽耽的九重天上仙不做,卻扮個凡人來凡世吃苦頭,這是何苦來。可錯綜複雜地一想,難得下一趟凡世,全當作一次山水陟遐,卻也挺怡情悅心。出於這樣的一個考量,她又精神煥發。可再聽綠頤一言,便又將眉頭皺了皺,她萬兒八千年頭一次見這珠子,哪裏曉得這種事。
綠頤夾了隻鹽水蝦與她,體貼道:“先吃飯罷。”
玉袖默然將堵著的肚腹拂了拂,頗嫌弁地將鹽水蝦望了望,抬眼瞟見綠頤眼中一派情深意篤,勉強接過來笑道:“嗯,這蝦不錯,嗬嗬,不錯。”將眼閉了閉,隨手拿了雙筷箸將它送進口。